他打开纸卷,看见了上面的字。
她说金疮药是给他的,止血化瘀效果极好。另外,三天后她会去城东的安国寺,让他方便的话也去一趟,见于后山的古松之下。
……
太极殿的阼阶之上设了御座,卫尉、仪仗和太乐分别布在殿庭之上,文武百官宗室亲王身着礼服,在通事舍人的引领下各自就位。吉时,皇帝乘着华盖宝舆,在侍卫的护驾之下现身,入了御座。
群官立定,伴着典仪的呼声向皇帝行拜礼。拜礼过后,通事舍人便引着今日大婚的皇太子入殿。
李承煜身着衮冕之服,走到御座之前,登上阶陛,向皇帝行礼。
孝昌皇帝微笑道:“太子今日承宗事,当遵循礼仪,以表对天地先祖之莫大敬重。”
李承煜恭敬地道:“臣谨奉制旨。”说完再拜。
李玄度立于阶陛之下,看得清清楚楚,太子转过身的那一刻,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了一停。
李承煜小时候经常跟着他,他对自己的这个侄儿,应当算不上如何陌生。然而这一刻,李玄度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的侄儿看着自己的目光,和从前已是完全不同了。
哪怕年初在河西时,他也不曾如此看过自己。
此刻李承煜的目光冷漠至极,便仿佛自己是一个陌生之人……或者说连陌生之人也不如。因为在他的那一眼中,除了冷漠,李玄度亦捕捉了一丝犹如怨恚的神气。
李玄度心知肚明,因为一个女子而已。
太子很快不再看他了,接过皇帝所赐的贺玺,拜完,在典谒和舍人的引领下,他下了阶陛。群臣齐声恭贺和拜送,他迈步朝殿外而去,预备去往姚府迎亲。
礼毕,皇帝降座,群臣暂时退到殿阁之中,等待太子迎亲回宫。
皇帝入了东殿,独召李玄度叙话。
李玄度行拜礼。皇帝今日心情似乎很好,笑着赐座,问他新婚感觉如何。
李玄度微笑道:“多谢陛下赐婚,臣弟若逢甘霖。”
皇帝指着李玄度哈哈大笑:“四弟啊四弟,想当年你是何等风流人物,皇兄就是怕你修道修得入了偏门,连敦合人伦也要抛了。这样最好,总算不负朕的一番苦心,朕也就放心了!”
李玄度笑而不语,待皇帝笑完,道:“臣弟入京忽忽已有三月,亲历太皇太后千秋大寿之荣光,如今又蒙陛下赐婚,诸事毕,若还留在京都,恐怕于制不合,万一引来弹劾……”
未等李玄度说完,皇帝便摆手道:“朕留你,正要与你说此事。朕特许四弟你留在京中,不必立刻回去。一来,皇兄望你代朕多行孝道,以慰太皇太后之心,二来……”
皇帝望向他:“再两月,应当是你外祖老阙王的寿日。你不必急着走,且留下,朕到时封你为贺寿使臣,你代朕携新婚王妃一道去往阙国贺寿。”
李玄度口称遵旨,从座上起身,再次拜谢。
皇帝笑道:“老阙王从前助力我朝立下过大功,这些年亦是忠心耿耿,年年朝贡。如今恰亦逢大寿,朕无法成行,派四弟代朕前去贺寿,再合适不过。此为朕的一番心意。”
“对了,下月便是秋狩,四弟你莫偷懒,当打头阵。待秋狩毕,四弟你便携王妃去往阙国贺寿。”皇帝又道。
李玄度恭敬应是。君臣再叙话几句,他退了出来,去往文武百官所在的殿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