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劫已过。瘴雨蛮烟,亦皆消散。今日之后,魂灵归乡。
倘若再有一次,年轻的父亲,他一定还会如曾经那样,选择佩着长剑,手执节杖,出塞外,征荒裔,剿凶虐,封神丘。
无怨,更是无悔。这一点,菩珠深信不疑。
动身启程之前,还有一个地方,有一人,她神向往已久,此番既来,自然要作停留前去拜见。
接回父亲的遗骨之后,他们便去往银月城。西征的联军也将于此分营,一部分继续上路,另一部分暂时驻在城外,到时随李玄度一道东归。
扎营之后,李玄度带着菩珠先去探望姜毅,在帐外,遇到了方替他换药出来的军医,问他伤情。
军医说,大将军受的虽是外伤,但伤口长而深,几至胸骨,且刀刃沾毒,令伤口的愈合变得愈发困难。好在大将军体格过人,算是渡过了最危险的阶段。正方才,伤口已除合线。但接下来,还要好生调养,方能慢慢痊愈。
姜毅独自一人在帐内,坐于一张简案前,正阅着西域的舆图,案角放了一碗亲兵先前送进来的药,放了些时候,药渐凉,他想起来,伸手去端,动作略大了些,大约牵到伤处,手在半空滞了一下。
菩珠正随李玄度掀帘而入,看见了,忙快步上去,将药碗捧了起来,送到他的面前。
姜毅看了她一眼,含笑点了点头,接过。
菩珠在一旁等着,见他喝完药,又抢着接回药碗,说道:“义父你的伤不轻,还没痊愈,自己要多加小心。怎不叫亲兵随身服侍?这里若无合适的人,我来侍奉义父!”
姜毅道:“军医方已替我除了线,我这边也有人,你勿牵挂。”说着起身,便要向李玄度见礼,被李玄度一把拦住,请他坐回去,自己也入了座,和他叙了片刻关于明日一早分营两头行动的事,随后看向菩珠。
菩珠方才一直在旁静静听着,此刻见李玄度望向自己,会意,便开口道:“义父,玉郎收到了金熹太后那边送来的消息,派丞相和善央来迎我们,想必人很快便就到了。方才我遇到军医,军医说,义父需休养,伤方能尽快痊愈,正好一起入城,在城里休息些时日。义父意下如何?”
姜毅微笑道:“你们去吧,我不和你们同行了。去年河西战乱之时,我出来得急,马场那边,还有好些事未交待好。出来时日也不算短,须得尽快回去处理。明日我便随他们上路了。”
“义父,你身体吃得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