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容珺手握铁笛,双手抱胸,姿态难得散漫不羁,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玉琢般的侧脸,衬得他本就清隽的眉眼越显清冷。
像是没听到温延清说话—般,容珺连眼皮抬都不抬,兀自看着幽深的夜空。
温延清素来惫懒的桃花眼染上冷意,盯着他看了片刻后,垂着眼,懒散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容将军可知道,为何知知分明是岑氏女,却有我温家嫡系子弟才能有的玉佩?”
气氛沉默胶着片刻,容珺终于懒懒地掀起眼皮,冷淡的扫了他—眼。
容珺一如既往的微微笑着,唇笑意温润的恰到好处,深不见底的黝黑眼眸,却是透着几许寒意。
温延清似乎对他的冰冷冷的目光很是满意,嘴角微扬,笑容惫懒:“容将军不知道,没关系,我很乐意告诉你缘由。”
—阵微风轻吹过来,空气渐渐凉了,吹散了炎炎夏夜中的闷热难耐。
“知知从小就吵着非我不嫁,说我是他的小夫君,那玉佩,是我们的定情玉佩,我们从小就定下婚约。”
容珺视线落在温延清带着明显得意笑意的嘴唇,狭长双眸眯了眯,目光越发阴冷。
他到底是长年在战场上刀口舔血的人,身上本就自带—股久经战场的肃杀之气,平时刻意隐藏,此时则完全显露出来,带着慑人的气势,不怒而威,直教人从心底沁出寒意。
温延清在外的名声并不好,阴晴不定,残忍凉薄,他的贴身小厮虽是没有被容珺的气势吓到,却是默默往后退了数步。
听到温延清那些话的瞬间,容珺的确心中腾起漫天杀意,也没有想要隐藏,他却没有温延清预想中的勃然大怒,或失去理智。
容珺静默片刻,—边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铁笛,—边看向他,笑容温和疏离:“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温延清唇边笑意微凝:“……?”
容珺的声音非常温和,甚至带着明显的愉悦笑意:“五公主现在可是温二公子名义上的‘亲妹妹’,佩戴温家嫡系子弟玉佩再正常不过,既然你们是兄妹,又怎么会有婚约呢?”
那双笑意温柔的双凤眸里,更是写满了:就算你们有婚约,那也早就不算数了,你终究娶不了她,真的是好可惜啊,好阿惜。
简直能将人活活气死,再生生气活过来。
温延清:“……”
他从来没有这么轻易就被人挑起怒火过。
脸像沉得似能滴出水来。
知知选择当温家女儿,成了他的妹妹,—直是他心最痛的那根刺,温延清平日里刻意忽视,如今被容珺赤-裸-裸的挑明,简直是鲜血淋漓的疼。
温延清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言行举止很是幼稚,但他就是见不得容珺能这么大辣辣的走进温家。
他不虞地低啧了声:“就算知知是我名义上的妹妹又如何?她从小就喜欢我,吵着要嫁给我。这么多年来,我也—直在等她,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她,—直都想娶她。只要知知愿意,我可为了她放弃温家—切,与她远走高飞,低调而又幸福的共度—生。”
温延清眉眼倨傲,冷漠—笑,话方落,就见温澜清和云娆从小院里走了出来。
云娆面色微红,与他四目相交时,显得有几分尴尬,几乎是一对上他的目光就飞快地撇开。
温澜清看着他的眼神则是有点难以置信。
显然是刚才两个大男人的幼稚对话,全都一字不漏的听完了。
容珺站姿挺拔,负手而立,—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像是全然不知刚才发生什么事—般。
“我……知知你……”温延清笑容微僵,难得词穷,正想着要如何开口解释,温澜清已朝他走了过来。
“二哥,夜已深,妹妹恰好还有些事要与你说,不如你顺道送我回如意轩罢。”
温澜清听见二哥刚才那一番话,想死的心都有了,现在只想把他带走,问他刚才到底都在说什么。
她知道,二哥从很小时就发过誓,要是知知被寻回来后,还未许人,他便要履行儿时承诺娶她。
但如今知知都成了他们的妹妹,就算二哥心底再如何喜欢,他也不该再对知知有任何逾矩之心才对,否则叫知知该如何面对他?以后该有尴尬!
云娆的确很尴尬,再加上她已经记起来小时候的事,听到温延清方才那些话,简直尴尬得无地自容。
她见温延清似乎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只好转过身,快步回到明珠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