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教室外有一道连接到另一栋教学楼的天桥，天桥前是一排茂密生长直入云霄的云杉树，夏天三四点时太阳还热烈，微风吹过带来燥热。
宁闻砚额头的汗哗啦就下来了，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被他偏头躲开。
“你和钱观之关系很好吧？”
这是个废话，却是再适合不过的开场白。
解尧不想回答，见他那双小鹿似灵动双眼看着自己，动动嘴：“嗯，普通朋友。”
能一起欺负人还是普通朋友？
人间的朋友分类还真多，这些天宁闻砚疯狂补知识，不知解尧说的普通朋友是指好基友还是塑料兄弟情。
“我有段时间没见你，每次催钱观之带你一起玩，他都说你不愿意去，是吗？”解尧问。
这人大概生来便成长在凌驾旁人之上的环境里，问问题时极具压迫力地盯着人，眼里是只准说是的暗狠。
看出来了，这是个绝对比钱观之还要金贵的大少爷。
宁闻砚不知钱初如何对待解尧，他不打算示弱，直视对方：“是。你肯定从别的地方查过我，那也知道我和之前不同。钱观之欺负不了我，你也不行。”
“我猜啊，”宁闻砚又开口，眉眼沾染笑意，“你心里想得是，我和钱观之不一样，他欺负不了是没本事，这世界上就没我解尧拿捏不了的人，是不是？”
被说中心事的解尧眼中有一瞬地闪躲，片刻后冷静道：“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时隔半个月再见到他，解尧第一眼就觉得他变了。
过去不喜欢能被厌恶的点像黑板上的粉笔字，被一下下擦掉，剩下光鲜亮丽的外表，哪曾想一开口还有个聪明略大胆的灵魂。
解尧几乎秒变心思，可以不欺负，但必须拿捏。
就像宁闻砚说的那样，这世界上就没他解尧拿捏不了的人。他看上了，就要得到。
宁闻砚低头笑了：“喜欢我啊？”
解尧扬眉，还真敢说，他也敢承认：“不可以？”
“所以你表示喜欢的办法就是往死里欺负人？”宁闻砚也反问，“现在发现不能欺负，又想怎么做？”
“跟着我。”解尧说，“别和翟星星一起混，进Moon，你想投资还是想成为大明星？只要你说。”
这看不出任何吹牛痕迹的大言不惭，证实宁闻砚的猜测。
解尧见他不为所动，加大筹码：“我对你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当初欺负你是因为钱观之把你推过来当挡箭牌，我感到被轻视，所以没上心。后来知道我和钱观之撞号了，倒也能理解他的做法……”
“等等。”宁闻砚听得直皱眉，重复道，“你和钱观之撞号？”
这是个挺尴尬的事儿，解尧摸了下鼻尖，略显难堪：“都是1。”
这部分知识超出宁闻砚所见所闻，万幸某处深刻记忆浮现，避免更多尴尬。
原来钱观之和解尧不仅是同类人，还是同路人，真是群分的过分。
“钱初，考虑吗？”解尧追问，他从没在一件事或询问一个人时等待超过五分钟，给宁闻砚的时间够多了，是他最有力的体贴。
宁闻砚见多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也被各路小仙娥仙童羞答答表过心意，那时他身处高位，婉拒后最多得两句不解风情的埋怨。
现在时代变了，他不再是神仙，是个任人欺负的高中生。
不知拒绝解尧的追求，他会有什么下场。
“唔…”他轻扣走廊墙壁，下了个决定，“你让我考虑考虑。”
“你刚还没考虑？”大少爷的脸上明显不悦，没吃过这等怠慢。
“这事意义重大，贸然得出结论，对你我都不妥当。”宁闻砚安抚道，直觉告诉他，此人暂不方便直接得罪，等开天眼得知属性再下定论，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他给出个正常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偏偏忘记解尧从不走寻常路。
只见大少爷脸色一变：“你想养鱼？”
这词再次超出宁闻砚认知范畴，脸上一片空白。
啥玩意儿就养鱼？
“钱初，我的忍耐有限，你最好现在就在我面前给出答复，否则你不会想知道我有多会欺负人。”解尧说。
从身高上来说，解尧比他高那么点，看身形和站姿，真打起来，他没有仙力傍身，还真不见得打得过。
唉，宁闻砚在心里叹了口气，缓兵之计失败，那就给出答案好了。
他抬眸：“不考虑。”
解尧冷冷笑了声：“原来不是想养鱼，是想拖着我。你考虑好了，别后悔。”
“解尧。”宁闻砚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不要你的喜欢，但得告诉你，真喜欢一个人不是你这样。你对我所谓的喜欢，恐怕是和钱观之那莫名其妙生出来胜负欲激发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