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一家子团聚,有妻有儿有女,他们在一旁看着。
上面非但不会觉得他们辛苦,反而不断给他们施加压力,做不好动辄打骂,扣月例扣到怀疑人生。
直到有一天,皇上任命了新的都御使,新的都御使很年轻,毛都没长齐,还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是他从来不会骂人,不会扣月例。
他跟别人不一样,反其道而行,做错了没有惩罚,但是做好了,可以得到额外的月例,每个月一比,比剑术,箭术,骑术,暗器,赢了都有奖励。
起初他们很不以为然,还以应召者为耻,讽刺,暗中为难。
后来月例一发,嗯,人家比他们多了好几倍,这心里自然不舒服,挣啊,抢啊,渐渐的竟也融入了进去,成了其中一员。
新任都御使有家人,有朋友,但是逢年过节,他从来不回去,自掏腰包带他们会乐一乐,嗨一嗨,喝酒吃喝上青楼。
以前都是偷偷的上的,被发现了还有可能革职,现在是头带着他们去,年轻有个好处,他们胡闹,新任都御使也跟着胡闹。
新任都御使还帮他们追姑娘,出钱出力出主意,前段时间还促成了一对。
这么好的都御使以后怕是遇不到了,而且他们身为下属,怎么能让领头的先去呢,会被地下的前辈笑话。
李斋揉了揉眼。
奇怪,明明已经不下雨了,怎么还会有雨水飘进眼睛里?
*
宋奈到底还是走了,上官云躺下,歇息了一会儿才去找树枝,腿骨断了,必须固定好,否则以后可能会影响走路。
身旁就有树杈,方才宋奈砍下来的,她怒到了极点,情绪控制不住,临走前胸膛还在起伏。
奇怪,为什么不杀了他解愤?
上官云捡了四根树枝,掰成一样长的,固定在腿上,又撕下衣裳一角,捆的时候碰到伤口,疼的额间冒汗。
膝盖位置似乎肿的更大了,用手摸一摸可以摸到骨头异位。
能活下来的几率不超过三成。
他在心里笃定。
这么想自己似乎不太好,又乐观的加了一成,四成吧,赌他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上天不会为难好人。
崖底没有人,连动物都少的可怜,四周一片安静,只余他因为太疼,从唇齿之间溢出的呻-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还听到了断断续续的闷哼声,不是他的,是别人的。
这里只有两个人,不是他,那就是——
抬头一瞧,果然看见宋奈朝这边跑来,她肩上受了伤,像是被猎物所伤,伤口是一道爪痕。
上官云警惕的捡起一块山上掉下来的石子。
宋奈的身影越来越近,不出所料,身后跟着几匹野狼。
她不是主动来的,是迫不得已,一个人,又刚从悬崖上掉下来,浑身都是伤,内脏也因为震动疼的厉害,对付不了几匹狼。
应该是脱离狼群的小团队,一般有两种情况,第一,被狼王击败后跑出来的,另一种是老了,自动脱离的。
狼群一直有个规矩,优胜劣汰。
这几匹狼应该是后者,其中一只毛都白了。
宋奈似乎也知道那只比较弱,挥剑趁那只狼动作跟不上的时候捅去。
老狼呜呜一声倒在地上。
其它狼瞧见了,攻势陡然一猛,宋奈错身让开,胳膊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她也没让划伤她的狼好过,手腕一转,剑倒了过来,砍在那只狼的肚子上。
狼的肚子是软的,登时有血和肠子流出来,宋奈也不管,开始对付另外两只。
死了两个同伴,另外两只警惕很多,没有冲动,时刻盯着宋奈。
宋奈受伤了,撑不了多久,狼又是最有耐心的,可以盯着猎物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上官云蓦然丢出手里的石头,正好砸在其中一只狼身上,狼呜呜一声,注意到他。
发现他受了伤,且行动不便,比站着的好对付,便转身过来,想先吃了他。
上官云朝后摸了摸,只摸到了一颗小石子,方才大的都没有砸死那头狼,小的……
忍不住苦笑。
将石子握在手里,还在思考这颗石子怎样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那头狼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朝他扑来。
呜呜!
一把剑从天而降,将那只狼活活钉在地上,狼倒下,他看到了跪在对面的宋奈,寒着一张脸看他。
“会认路,饿了知道怎么找食物,渴了找水源,被毒虫咬了晓得应对?”
上官云愣了愣,这话听着十分耳熟,细想一下可不就是他方才为了自保,胡乱说的。
“那会不会包扎伤口?”
宋奈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他,“我不救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