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不是图得一生荣华富贵,再不济者求个衣食无忧,便不会有那么多向死而生的商贾尽数涌入明都。夏国,不同于十三州之地其他国家,夏国以武立国,早些年国力强盛,若非天下道门辖制,必有横扫十三州之势。然夏国鼎盛之年却突然改兴商业,武不兴文不就,国力衰落,堪堪占据这一州之地,成了一头盘着的病虎。
然而明都却真正成了天下商人的圣地!
白家在几百年便是明都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光是白家府宅占地百亩,仅次于身穿黄金龙袍之人拥有的那座皇城。
此刻在这偌大的白府中,一个书香四溢的房间里,白歌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男子坐在案桌后,执笔记录着今日从十三州大地各处送来的要紧情报。按理说,这些事情早就不该自己亲自动手了,年轻时被父亲以锻炼为目的送到跑堂做事,也是做这一样的劳什子事,握笔多年反倒成了习惯改不掉了。
床上的白歌一边咋巴嘴唇,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嘴唇舔的津津有味。
白面书生听得不甚舒服,耳朵生痒,轻骂一句:“聒噪”,随后执笔沾上一点墨水向白歌甩去,墨香浓郁,直直地飞向白歌的脸,只听啪的一声击中了白歌和白面书生一样白皙的脸颊,白歌猛地惊醒,用力揉搓脸颊,吃痛不已,大呼:“谁人竟敢暗算小爷?”
话音刚落,白歌眯眯眼扫视一圈房间,这里的物件摆设怎么都这么熟悉呢?还有这床,睡着好生舒服,跟家里那张像极了。
我被抓回来了!
白歌看清屋子另一端坐在案桌后的人,心中一凛,下床脚步轻轻走到案前,恭敬地拱手道:“爹。”
这一声喊得不大不小,一没有惊扰到白面书生写字的手,落笔依旧波澜不惊;二也让他真切听到了,稍稍点头,待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抬手指着一旁的座椅。
白歌暗自心悸,表情那叫一个惶恐,蹑手蹑脚地走到椅子那端正坐下,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须知这位白面书生最烦有人在他写字时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轻者冷眼相待,重者勃然大怒,家法处置也是有的。这家法就是他后来加上去的。这是连白歌都不敢触的霉头,只能安安静静地坐等白面书生停笔。
睡饱了抻懒腰,忍着。肚子饿了咕噜叫,忍不了也得忍。
白歌自知在劫难逃,没想到刚回明都就被抓回来了,可恶的白乔爷爷竟然是如同提着猫崽子一样将自己提溜着回来的,现在这脖子还疼,衣服也皱的不能穿了。
案桌上的香终于燃尽,白歌一时不知是喜是忧,眼看着白面书生停笔了,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了?
白歌一咬牙,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双膝落地,垂头大声道:“爹,我知道错了!”
白面书生面如冷冰,将一众笔墨纸砚收齐了,这才开口道:“白大少爷,你何错之有啊?”
白歌冷汗淋漓,眼前老爹说话方式实在让人瘆得慌,“我...有错,大错特错。”
白面书生露出假笑,声音格外温柔,说道:“不不不,你白大少爷怎么会有错呢?错的肯定是当爹的我,如若不然,我这位人中龙凤天之骄子的儿子怎么会悄然离家,不留下半点消息,还成了无极门弟子。如此说来,必定是当爹的我做错了。白大少爷,您也说说,你爹我错在哪了?”
白歌越听越慌,直到最后膝盖发麻,双手颤颤巍巍无所适从,白歌挤出笑容一边说:“爹,咱父子相见,好好聊聊天,别一来就这样剑拔弩张的...”说着就想要站起身。
白面书生怒吼:“跪下!”
白歌膝盖腾空一半很快砰的一声重新触地,也不管疼不疼了,小命要紧!
白面书生一改儒雅随和的脾气,大声呵斥道:“白歌你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敢联合你娘一起诓骗我,我说老子的眼线遍布人界,怎么会找不到你这个臭小子,我还以为你真得罪了哪家纨绔子弟被掳去玩死了呢?好家伙,原来一个人悄悄咪咪地跑去无极门了。那天你娘回来,我问她知不知道你去哪了,她还支支吾吾地回答不知道,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奈何无极门我的人进不去,否则早就把你抓回来揍一顿了。”
白歌表面上战战兢兢不敢吭声,实则心里欣喜不已,如此说话的老爹让人好受多了,小爷我的危机已然过去了一半。白歌也知道眼下还不到说话的时候,老爹心中郁积的气没出完,再吼一会就好了。
果然,白面书生吐气吸气,又道:“我真没想到,你白歌明知明都是我的地盘...”
“爹,慎言。”
“慎个屁言,难不成你还要向皇帝陛下告发你爹不成,行啊,去啊,我不拦着你,快去把你爹告发了,你就自由了,再也不会有人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我哪会告您啊,你不拦着,我娘也得打死我!”
说完白歌忙捂嘴,完了,又说错话了!
白面书生抬手用上不小的力气拍击白歌脑门,打得他吃痛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