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铭抬手接了,他举着酒盏一饮而尽。
那阴鹫的目光终于从沈月华身上挪开,转头看向半敞的窗台。
顾明柔似是看出了他兴致不高,她转而对沈月华招呼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因为他们没有表露身份,沈月华眸子里带着陌生,也带着警惕道:“李青青。”
顾明柔转了转手上的酒盏,随手一抛,对沈月华招了招手道:“既然表哥说你是医女,那你且替我号个脉,瞧瞧我这是怎么了?”
哪怕是在汉州城,她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尊贵无比的安国公府嫡女,顾明柔的态度依然是傲慢的,无礼的。
沈月华记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得走上前去,抬手为她把脉。
好在她之前没事的时候,也看过一些医书,还跟着周大夫学了一点儿诊脉的皮毛功夫。
原本是方便她随时可以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的,却没想到如今倒还派上了用场。
顾明柔的脉象分明沉稳有力,身体好得不行,压根儿就没什么事。
沈月华面带诧异挑眉看向她。
这时候,萧玉铭正垂眸看着手中的酒盏,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顾明柔坐在他对面,而沈月华则背对着萧玉铭站着。
是以,萧玉铭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她只是故意流露给顾明柔看的。
见状,顾明柔眼底划过一抹心虚,不过下一瞬便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凌厉的看向沈月华道:“我最近总是头疼胸闷,尤其是夜里总会做噩梦,你瞧瞧我这是怎么了?”
沈月华当然看出了她眼里的威胁。
她的病自然是装的。
至于为什么装,怕是原因还在萧玉铭身上。
沈月华收回了手,垂眸,煞有介事找了一个万金油说法:“回小姐的话,您这是思虑过重,气血亏损所致。”
“回头我让叔叔开一剂温补滋阴的方子,不过切记不要沾凉,忌酒,忌辛辣,但最重要的还是您的心态。”
“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一番话,几乎都是照着顾明柔所希望的那般说的。
而且,就算真有大夫来瞧了,她所说的也找不出什么错来,不过是些滋补的方子,寻常女儿家都可以服用的。
果然,话音才落,就见顾明柔两眼弯弯,对她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意。
旋即,她便转头娇滴滴的对萧玉铭道:“表哥——”
那带着颤音的味道,差点儿让沈月华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她抬眸,见萧玉铭倒是好定力,他神色淡然的转过头来,看向顾明柔道:“既如此,你便好生养着,别操心那么多就是了。”
闻言,顾明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转眼的功夫就已经红了眼睛。
她从位置上起来,走在萧玉铭身侧,拉着他的胳膊道:“表哥,我也不想操心,可是……我就是好怕……”
“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只有表哥了,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爹娘,梦到我们一家……”
“表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还有,表哥之前答应我的……”
一开始,顾明柔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刻意的悲戚,想博得萧玉铭的同情,但说到后面,她的情绪上来了,眼里的悲恸是真真切切的。
萧玉铭没有拨开顾明柔抓着他胳膊的手,任由她拉扯着。
他皱眉,声音冷冽道:“快了。”
然而,顾明柔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后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