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家主,药膳已经备好,不冷不热,正好喝。”
他开口,“进来。”
须臾,乔嬷嬷端了药膳入内,放于案前,目光投向纱帐里的郡主,又看向案上玉碗中的药粥,心里有些发愁如何喂下去。
“你退下吧,且盯着熬药。”处月雄吩咐。
乔嬷嬷想到先前都是节度使亲自给郡主喂药,此时也不做他想,只是心里颇为感激,于此,临退下前,她道,“家主这几日辛苦了,老奴替郡主拜谢节度使大恩。”说着,她行了一个大礼。
处月雄冷眉觑着,这贼丫头的嬷嬷倒还有几分识相。
他淡淡地开了口,“嬷嬷知道就好。只是这份谢恩,不该你来。你家郡主还躺着呢,她未必就肯领本侯的这份恩情。”
乔嬷嬷恭敬不语,几日下来,她已经了解节度使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内心已然明白,节度使这意思是想让郡主领这份情?
于此她小心道,“家主放心,待郡主醒来,老奴必会把事情的原原本本说给她听,郡主最是通情达理、知恩图报之人,知道真相后,必会对……对家主感恩戴德。”
处月雄心里冷哼一声,目光瞧向榻上躺着的人形,心道: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混账丫头,指望她感恩戴德?
“用不着,她少给本侯添麻烦,便是知恩图报。”
乔嬷嬷喏喏应是,只是心里纳罕起来:节度使为何今日一再称侯呢?毕竟那老王妃还一心指望他继承晋王位呢。
话说宋归晚听着那棺材脸在挤兑着自己,话里话外夹枪带棒说她是个麻烦。可人与人相处,难说谁不给谁添麻烦。这人一点心胸都没有。
即便不瞧他的脸,她也能想象出他那不近人情的样子,仿佛别人与他上辈子有仇一样。由此可以想见,大婚那晚他对自己说的狠话,完全是他一贯的品性。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关怀自己?
乔嬷嬷说他亲自侍羹匙,这更引起了归晚的警惕。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想到那会儿自己昏迷中,这个棺材脸就借着喂药的机会对自己行不轨之举,这还是被自己抓到了现形的,那背后没被抓到的呢?她不信就只有这么一回。
想到这里,归晚暗暗地咬牙切齿。果然和梦中的李承瑾一样禽兽不如。
正在这么想着,忽然一只大手搁在了自己背上,她直觉得浑身汗毛一竖。
那只手掌却没有立时行动,而是搁在背上,透过寝衣能感觉出他手的温度。归晚想不明白,他在发什么楞,亦或者在酝酿什么不轨的举动?
紧接着,那只手掌拿开,她心头松了松,没眨眼的功夫,一双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小腿膝弯,将她轻巧地抱了起来。
归晚想喊出声,问他到底要做什么。然而她不能,她眼下只能继续装死,由着他将自己和翻咸鱼一样翻转了一下。
她闭着眼也能感觉出他的气息在靠近,她闻到一股男子的清冽气息,与那会儿不同。
她忽然有点担心,此时拢着自己的人不是处月雄。然而,这时候她总不好突然睁开眼,万一真是他,岂不是送了把柄给他。
她十分小心地试探着睁了一条线,发觉此时他正侧头去端先前的粥膳。
于此她又大胆地睁了睁眼睛,见那人好似已经换了件浅色的袍子,乍看还以为不是他,但他很快转过头来。她赶忙闭紧了眼睛,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反应及时,不然被那处月雄给发现了。
处月雄瞟了眼紧闭双眼的宋归晚,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轻蔑。那丫头卷翘的睫毛一直在发颤,果然要想以假乱真,也得有脑子才行。
忽然之间,他失去陪她演戏的兴趣,不能棋逢对手,委实让他觉得不爽,他堂堂节度使没必要与这贼丫头兜圈子。
于此他咳咳两声,一边搅动着玉碗里的汤勺,不得不说这药膳的味道不错,尝了一口,嗯,口感很不错,不稠不稀,甜而不腻,还清口。华逡这人合该再开个粥铺才是,他闻着都想吃一碗。
话说宋归晚此时被朝外躺着,近乎是正对着这碗粥膳,那诱人的香味飘来,顿时让她感受到了饥肠辘辘。
他居然还当着她的面,尝了一大口,这就有些过分了,明明是给她熬制的粥膳,他居然借机贪嘴。下意识地,她吞了几回口水。
处月雄假装没看到她,准备再舀一勺自己吃时,只听家一声肚子咕噜的声音,那贼丫头马上就要露馅了。
宋归晚有些尴尬,好在她面皮如今也学得厚实了,即便肚子叫得再欢,她也得继续装昏迷,对,无动于衷,昏迷中的人哪里控制得了腹中之事。
处月雄原本以为这招定会引她露了马脚,没想到这小狐狸狡猾的很。呵,不受诱惑是吗?
还有大招在后面。
他舀了一勺入口,然后将她的脸朝自己掰了过来,他缓缓往那张红唇靠近。
宋归晚这心里,简直要炸毛了!
真是卑鄙无耻!
自己能怎么办呢?要这时候喷自己一脸,还是断然甩她一个耳光?
不不,先等一等。自己不能输。
她抿着嘴唇,咬牙紧闭,下定决心让他半途而废,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