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瑾外穿一件银灰色大氅,器宇轩昂地阔步而入,甫一入门,归晚能感觉出他身上那股寒气。想来他真是一大早顶着寒气出去才回来。
李承瑾入内寝时,见桌前端坐着的小丫头正托着腮,一脸惊喜地望着自己,他心头亦是喜悦,然守着婢女,他什么没说,只惯常的冷峻如常。
房间里因生了暖炉,处月雄先脱了大氅,旁边并无别的丫头,只有鸣翠,故而只好鸣翠接了过来,归晚见李承瑾里头一身深紫色织锦修身劲袍,腰束一银色兽纹锦带,意识到他是从官署回来。
“使君,可是用过早膳?”归晚问。
李承瑾正解了解领子,打算去脸盆里洗手,闻听,便答:“在祖母拿喝了一盏茶,这会儿更饿了。”
说着,伸手就着水盆里的水洗手。
归晚转过脑袋,惊奇的问,“你回家了?”
下意识地抿了抿嘴,“我还以为你去官署了?”
处月雄正拧眉看着盆尚算清澈的水,适才他以为这是清水,然伸了手进来,好似闻到一股女子的香气,料到这是女子的洗脸水。他先时最厌恶女子的脂粉气息,这洗脸水自然是抵触的,却因着他适才与归晚分心,才大意地伸了手进来。
处月雄那边却迟迟不见回应,归晚正等着他回答自己,以为他没听见,又紧着问了一句,“你没去官署,回府了?”
处月雄这才走神一般回过神来,“去了。额,我是说,既回府,又去了官署。”
只是那浸在水里洗了会儿的手,已经拿了出来。这时,那鸣翠挂衣服回来,见家主在那拧眉不悦,赶紧过来,歉意道:“奴婢适才忘了给郡主倾倒洗脸水,这就给家主打盆新的水来。”
处月雄原也猜测这是归晚的洗脸水,故而虽然下意识地有些抵触,但心里多少好受一些,因知道那丫头昨夜并未在脸上抹什么,至于早上洗脸水,也多少闻出是那丫头的体香。
“不必了,我已经洗完手。”处月雄说着拿了旁边的绣帕擦干了手。
又见里外都是鸣翠一人,委实忙不过来,便走过来对归晚道:“这边少婢女,我让卫福回头从府里带几个过来吧。”
归晚拧眉,“还带过来?”她瞪着眼睛,意识到什么,“哪里还需要带人过来?这大冷天的,我就住着这么一回半回的,不用劳师动众的。先前使君住在这儿,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处月雄不语,那可不一样。先前他身边是没有婢女的,都是卫福等小护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然如今归晚小郡主住进来可就不同了,卫福等人也只能在外头耳房听令,轻易是不能入这边的。
再者,归晚身娇体弱,向来用惯婢女,如今只有一个鸣翠哪里够?
“不麻烦,回头让她们驱车过来便是。”
处月雄负手立在她跟前,俯首凝望着她,归晚端坐在凳子上,因脚无法下地,只能坐着仰着下巴,看着他。
四目相对,处月雄似乎还有什么贴己话要与归晚道,便吩咐鸣翠,“去侧室,将我的直裰找出来。”
鸣翠应声而去,然眉间微蹙,说实话这差事可不好做,因自己是第一回接触这边,而且还是节度使的衣服箱子,也不知道说了哪一件,只能硬着头皮出去找呗。
却不知节度使的心头早有盘算,料定这回鸣翠一时回不来,故而此时看向凳子上的归晚,目光才有些大胆。
他先是绷着的脸,露出笑容,探手摸了摸丫头的脑袋,归晚有些不喜的歪头一边,“才洗了手,不是要用膳么?”处月雄瞟了眼尚且冒热气的粥膳,“还热着,等会儿再用不迟。”
说时迟那时快,他忽然俯身将小丫头拦腰抱起来,归晚惊呼,却不敢高声,“做什么啊?”
他望着怀里的小丫头,忽然朝着她额头亲了一下,归晚的脸倏地一红,拿手捶了他当胸口一下,“放我下来,一会儿让鸣翠瞧见改怎么回事?”
“瞧见了也无妨,你是我的夫人,又有伤在身,我关心一下自己的夫人还不成?再说她一时也回不来。”
李承瑾揽着她的腰,转身抱入内阁,他坐于榻上,小丫头揽坐在自己的腿上,李承瑾低头,看着她穿着罗袜的脚,“今日的脚踝可还是疼?”
归晚也不见外,点了点头,嗯了声,又补充道,“我也不知为何,好似肿痛得更厉害。”
李承瑾蹙眉,心里琢磨着昨夜的大夫是不是个庸医,“我让晋阳府的大夫来瞧瞧吧。”
“别麻烦了。许是这是正常情况,过几日就好了。”归晚觉得大白日被揽坐在他的腿上,仍有些不好意思,此时答话也只低头说,一面又试图挪动位置。
“别动。”处月雄并没有松手,目光凝在她不敢与自己对视的侧脸上,他发现她有一双大耳廓,上辈子他还没觉得过大,然而如今的小丫头脸蛋更瘦小,故而显得耳朵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