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否让大夫开些消食的药?”归晚问,她这会儿很是不舒服。
“并不是这么简单。若是普通人积食,两回药下去就好了。然你才退了烧,只怕积食引起反复。”
这积食严重,很容易发烧呕吐。看这脉象,病情随时汹涌。她眼下这个身体状况,最好是尽量少服药为好。
“或者可以试一试针灸,或者推拿。”苏子骞道。
“针灸?”归晚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她掀开帘子,看着李承瑾,“王爷,能不能不针灸?”
她年幼时体弱多病,常常针灸,是以她心里留下暗影,想到那一排银针,她的心就有些颤抖。
“我,我好了,不积食了!”她说着马上就打算穿鞋子离开,免得一会儿大夫来了就针灸。
苏子骞见她好像没看出自己的破绽,便阻止道:“郡主切莫任性,这生病最忌讳疾忌医。”他动作温柔,扶了她坐了回去。
“是不是害怕针灸?”苏子骞最不忍心看漂亮的姑娘遭罪,“我不是说了吗,还可以推拿。”
只是内帷里的女眷推拿,还是郡主之尊,需得女医,可眼下没有女医。
“那就推拿吧。”归晚想都未想,就应了。
苏子骞微微一愣,他自小学医,是药王谷的嫡系传人,虽然他不稀罕这个劳什子的药王名号,但到底是药理药术的十八般武艺,他都掌握。这拯救推拿自然是了如指掌,问题是他能么?
若是被李承瑾知道了,那自己岂不是自寻霉运?
归晚这会儿难受的很,觉得身体好像上了热,越发对李承瑾的岐黄之术信服了。自己就不该午后贪食,现在找罪受,见那鸣翠还没找来医生,又想到推拿之事的男女授受不亲。
她忍着痛,抬眉问了声,“李承瑾,你会不会推拿?”
苏子骞又是一愣,她与李承瑾都这么相熟了么?居然直呼其名。
归晚蹬掉了脚上的绣花鞋,苏子骞低头看去,小郡主居然裸着一双玉足。他微微闭了闭眼,非礼勿视。
若是旁人,他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可是宋归晚不是旁人,她是李承瑾的妻子,是晋王妃,是南梁郡主,此刻苏子骞的心头不无惶恐。
“你说话呀,会不会?”归晚斜睨着他,声音几分慵懒。苏子骞听出她的声色不对,伸手试了试她的手腕,又借着灯光看她的脉络,这丫头在上热。
一会儿等烧上来,说不定还会呕吐。
等不及了。
灯光下,苏子骞声音有些颤动:“足底有穴位,可以按摩。还请郡主先穿上罗袜,本王好为郡主按摩穴位。”
归晚这才意识到自己裸着一双足,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帐子,稍后,她穿了罗袜,复又伸了出来。
须臾功夫,门外传来鸣翠的话,“主子,孙大夫到了。”
苏子骞为宋归晚按摩了一会儿脚心,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闻言才住了手。他抬首看去,榻上的那丫头似乎睡着了。
他起身,走了出来。
鸣翠早听锦带说过,王爷陪王妃在室内,此刻行礼,却也因为守着孙大夫,不好点破他的身份,“主子,夫人如何了?”
苏子骞冷峻的脸,“睡着了,你且进去侍奉着吧。”
鸣翠入内后,那孙大夫又向苏子骞行礼,只听苏子骞开口说了一个药方子,“你按照这个药方子,开药吧。”
孙大夫知道这位家主是懂些医术的,之前自己就是如是配合的,此刻便了开心领方子下去配药。
须臾,鸣翠走出来见孙大夫不在,苏子骞解释道:“孙大夫医术高明,听了我的述说,下去配药去了。你且记住,今后不得让郡主多事,尤其这些酸涩之物。待会儿药好后,侍奉郡主用药。”鸣翠应声,直觉得今日节度使有些异样。
苏子骞哪里能再停留,只吩咐下去,很快离开。
苏子骞回去后已经是半夜,许是天气炎热反复睡不着,反复冲了两遍凉水澡稍稍好些。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
是的,他原本就对宋归晚这丫头有些好感,时隔两年后,她亭亭玉立,姿容胜雪,昨晚她从病榻里坐起时,越发有西子捧心之姿,他见过各样的美色,原本以为对美色已经心止如水。
他苏子骞惯会与女人逢场作戏,却已很难动心。可昨晚,他却是头一遭。
那样美好的人儿,他不容许自己去亵渎。
*
李承瑾乔装前来时,苏子骞先一步出来迎接,他没有易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晋王的风采,让李承瑾吃了一惊。
见他和打了败仗一般,便道:“你是怎么回事?”说好的暂且顶替他一阵子。
“王爷若不来,我本也要亲自前去辞差事。”苏子骞坦白道,“苏某无法再扮下去。”
李承瑾心头竟然一喜,挑眉问:“她认出来了”他潜意识里,是希望那丫头能认出那人不是他李承瑾。
“郡主尚在病着呢,并没认出来。”
“怎么又病了?”李承瑾眉头微缩,自言自语的琢磨,又看向苏子骞,“既如此,你能否晚些回去,没有比子骞你更出色的医者。”
“医者亦不能自医啊。”苏子骞觉得自己再不走,就会陷入更多的痛苦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把话说明白。”
“说不明白!”苏子骞负气扔了一个眼风,抱手臂倚靠在旁边的大柳树下,姿态一贯的玩世不恭,“我必须走了,再不走就会没命了。”
“女人?”李承瑾蹙眉问。
被猜中,苏子骞忽然心头一骇,连忙否认,李承瑾却呵呵一笑,“掩饰?”这苏子骞擅长与女人逢场作戏,也因此惹些桃花债,被女人追杀亦有可能。
苏子骞心烦意乱,“江湖仇家行了吧?我此去要回药王谷避难。”
“那晚儿的毒如何?”李承瑾追问,这是他最关心的。
“你放心,我会从药王谷派最擅长医毒的人来。”
“若我等不来那人,可就去药王谷抓你回来!”
“放心,你不会的。”苏子骞啐了口中的一根狗尾巴草,心道:若是那李承瑾知道更多内情,定然是不会再请自己出山了。
李承瑾叹了口气,问,“什么时候走?”
“最好是越快越好,今日吧。”
李承瑾见他去意已决,便也不再挽留,“这样吧,今晚我为你设宴践行,算是答谢你这七八日的相助。”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六、周日再更新。各更新1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