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你有什么毛病?”萧起一手按着林晚,上来就问。
林晚神色淡淡,张口就是低音炮:“怎么?有意见?”
萧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道:“来,弟弟,回忆一下,你当时在洗手间里是怎么跟我说的?”
林晚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道:“反悔了。”
萧起恶狠狠地瞪了林晚一眼,压着声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鬼能附你身?就因为你脑子有坑,意志不够坚定,疯疯癫癫,方便邪灵趁虚而入,你再这样下去很危险!”
林晚没有反驳,低头玩指甲,无所谓道:“就是突然觉得跟你结婚也挺好,如果跟你不成,昼海婕也会给我安排下一场相亲,我哥罩不住我的,所以不如就你吧,正好看你顺眼,我喜欢你。”
林晚嘴里说着“喜欢”,却没有一点喜欢的样子。
萧起当然不信他的鬼话。
“看我顺眼?”萧起烦躁道,“你了解我吗?才见第一面就嚷着要跟我结婚。”
“当然了解。”林晚抬起眼看向萧起,语调平静道,“你是个猥|亵了拾荒少年的辣鸡。”
萧起:“…………”
wǒ • cāo了。
林晚既然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已经刀枪不入,无坚不摧。
萧起深吸气,平复心情,松开了按着林晚的手。
林晚掸了掸领子,道:“我能走了吗?”末了,还气人地加了一句,“未婚夫?”
萧起冷静下来,望向林晚,道:“你当时说,一不准对外透露彼此的秘密,二不能让这门亲事结成,如果我违约,会让我付出代价。”
林晚“嗯”了一声,道:“怎么了?”
萧起低垂下视线,手指翻折袖口,道:“但现在是你违约……放你走之前,我是不是应该让你付出点代价?”
萧起还穿着深黑色的修身西装,脸蛋优越,身材颀长,站在那儿好整以暇卷袖子的模样,让人联想到流氓,很斯文的那种。
林晚终于感受到危机,后背贴了贴墙,警惕道:“你要干嘛?”
他当时就有种预感,萧起不会轻易放过他。
果然,萧起掀起眼皮看向林晚,冷冷地讥笑一声,嗓音清越道:“我要把你的假发薅了。”
林晚:“…………”
神经病。
***
时值七月末的仲夏夜,大地源源不断地蒸腾出积攒了一天的暑气,空调机箱错落有致地攀附在楼体上,发出嗡嗡声响。
西餐厅的后巷里,只亮着一盏旧黄的灯,红红绿绿的泔水桶排放在角落。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后门的位置,一直启动着发动机,车子门窗紧闭。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修长的身影推开后门出来,走到面包车旁,抬手捶了下车顶。
面包车一阵轻晃后,后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乡里乡气的女孩脸庞:“师叔,你总算出来了,你那相亲对象是不是被俺们吓跑了?”
萧起出了餐厅就觉得热,他干脆扯下领结,脱下西装外套,喃喃自语道:“吓跑?他喜欢得不得了……”
“啥?”塔塔侧过耳朵,表示听不清。
萧起心情很差,就没做过多解释,只想在上车前来一根烟。
可萧起一摸口袋,才想起今天出门前把烟落在床头柜里。
“等我五分钟。”萧起看准街对面有家便利店,把西装外套扔进车窗里便走。
“嗳?师……师叔!”塔塔把高档的礼服从头上扒下来,头发乱糟糟地探出身看去。
萧起大步流星走到巷子口,接着,避开横穿而过的车流到了马路对面。
“怎么回事嘛……”塔塔缩回脑袋,返回车内,纳罕道,“师叔为什么没一点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潘彼得挠头想了片刻,道:“我是不是没演好?”
西蒙坐在驾驶座上吸芋圆波波,凉凉道:“嗯,你菊花都演得都比你好。”
“……”潘彼得气得抖了抖下唇,半晌,道:“你骗人,我菊花分明没出镜。”
塔塔一脸嫌弃:“啊~得了得了,你们少说两句死不了。”
“对了。”潘彼得道,“上次我们去山上,把他魂招回来的那位少爷,怎么也在相亲会上?”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塔塔把两条粗黑的马尾辫往肩后一甩,冷“哼”了一声,抱不平道,“但作为一个装成女人骗婚,领完证就跑路九年的人,他居然还有脸面跟师叔见面?他什么意思?当我们师叔没脾气吗?要是我遇到这种渣男,绝对不给好脸色看!”
“咳咳……咳……”
塔塔刚说完,就听到车外响起很轻的咳嗽声。
不仅是塔塔,潘彼得和西蒙也听到了,他们扭头看向窗外。
就见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低眉垂眼,肤色苍白,握着块湖蓝色手帕掩唇轻咳,即便那张脸隐在昏暗的光影间,但他们也看得出,那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塔塔腾得一下坐正身,脊背笔挺,上一秒还气势汹汹,下一秒却紧张得满脸通红,手心冒汗。
“您、您、您……您好!”塔塔变得跟口吃一样,磕磕巴巴道,“您找谁?”
闻言,男人抬起头,看向塔塔的目光温温和和,不具侵害性,他淡笑道:“刚巧路过,看到你们停在这儿……”略一沉吟,又说,“我记得我们见过,在山上四合院里。”
塔塔没想到这位少爷还记得自己,脸上顿时红了一层,不过这次是因为娇羞,况且少爷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所以她渐渐没那么紧张了。
塔塔料定对方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朝窗外伸出手,爽朗道:“幸会幸会!我是塔塔!”
“幸会。”昼衡抬起眼,凤眸漆黑,深不可测,“我是装成女人骗婚,领完证就跑路九年的人。”
塔塔:“…………”
趴着窗沿,默默又把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