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赵淑与段清之分说着自己与许璀之间的事情,那边已经让姚辛带着人出了城去找许璀。
在这件事情上,段清之倒是露出了几分与他身份不同的坚持——甚至说是固执。按道理说,他是清商阁的老板,这么多年见过了这么多事情,早早就是圆滑老到,几乎要失去原则又或者说是以别人的原则为自己的原则,在许璀与赵淑的事情上,在赵淑放下身段之后,便应该老老实实地低头向赵淑说明许璀的去处才对。可他却异常认真对赵淑道:“殿下若对小山只是玩玩而已,此刻放手也正好。小山跟我说,是殿下不要他了,小山老实,我从雍州找到他的时候,他老老实实的还是个孩子呢……他是不会说谎的。”
赵淑嗤笑了一声,道:“明明是夫妻间的矛盾,为何到了段老板口中,便好像成了两个陌生人?”
段清之并没有因为赵淑的话语而退缩了,他们此刻是在清商阁的四层,可以居高临下看到楼中的热闹非凡,还能看到一楼的大舞台上有翩翩起舞反弹琵琶的美丽女娘。
女娘穿着五彩缤纷的衣裳,在这样寒冷的冬日,还是坦然露出了洁白的肩膀和胸脯,恍若神仙妃子。
段清之指了指那舞台中央的女娘,道:“殿下看她,她从前喜欢上了宁王,然后恰好宁王那时候也喜欢上了她,然后她便欢欢喜喜地跟着宁王,去了宁王府上做了侍妾。”
赵淑也看向了那女娘——因离得太远了,她并不能看清那女娘的面容,只依稀觉得应当是个美人的。
“感情来得快去得快,喜欢这种事情,上一刻还在海誓山盟,下一刻或许便是相看两厌。”段清之徐徐说道,“然后她风光了一段时日,还怀了宁王的骨肉,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那时候宁王愿意给她银钱,给她宅院,让她离开,但她偏偏没有——她以为她能用耐心和时间唤回他们之间的爱,最后却只落得一个又是滑胎又被赶出王府的下场,最后只能回到我这里。”
“段老板认为我便是宁王,可怜的驸马将来就是这位女娘么?”赵淑并不傻,一下子就听出了段清之话中所指。
“我这清商阁中的人,大多都是天真又烂漫。”段清之道,“他们愚蠢又笨拙,总以为自己能得到最好的,殊不知自己只是那些权贵之人手中的玩物呢?驸马又如何,驸马不也只是殿下您的玩物么?今日觉得这玩物不好不听话了,便能叫这玩物快快滚开,他日觉得惋惜了,便把这玩物重新召回来哄一哄,就仿佛宠物一样。但人总归不是宠物,一次……可以说是夫妻吵架,两次?三次?次数多了,殿下恐怕是感觉不出来的,受伤的不过只是小山而已。他现在还年轻,现在离了殿下,还能找个和他情投意合地位相当的,过平平淡淡的简单日子。”
赵淑不得不说段清之所说的都是有理的,但放在她与许璀的身上却完全不合时宜。
许璀压根儿不是那可怜的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子,她也不是宁王那样容易变心又花心博爱的所为权贵之人。
她笑了笑,道:“段老板一心为着驸马着想,我倒是也替驸马谢过。只不过有些事情,可不是外人看到这么简单的因果——总之段老板是好心,但这好心并非做了好事。”
段清之抿了抿嘴唇,只笑了笑,道:“若小山自己回来,我当然也不会做那打鸳鸯的棒槌,非要让小山离开殿下的。”
两人正说着,姚辛提着一个包袱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了,他看了一眼段清之,先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把那包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道:“方才已经到城外找了,南城门出去,见着了段老板借给驸马的那匹马,但并没有见着驸马本人——还有这就是驸马的包袱,落在雪地里面。地上有血迹,但因为下雪被遮掩了不少,地上还有拖拽的痕迹,我已经派人顺着这些痕迹去查究竟怎么回事了。”
赵淑脸色一沉,道:“速速去查,不要耽搁了。”
这边段清之也脸色大变,他是万万没想到许璀离了京城不过这么一会儿就会出事了。
“罢了,再与段老板多说也无益。”赵淑起了身,随手拎起了那包袱,“只教段老板知道,我与驸马之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若驸马再回来找你,你可千万把他给我送回来。”
段清之静默了一会儿,低声应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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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清商阁,赵淑骑在马上便要亲自往南城门外去查探一番。
姚辛等人劝不住,也只好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