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白朝宿蔼走去。
宿蔼目视着林秋白逐渐走近,果子还未完全消化,余毒没彻彻底底消散,他还不能开口说话,林秋白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为他把脉了个脉,他的指尖冰冰凉凉的,宿蔼的颈项却蓦然浮起一层红粉。
林秋白他抬头看了看天,忧心忡忡:“日头渐高,最好不要受热。”
担忧宿蔼的外门弟子立即将他背起来,“多谢林师弟,那我们就先送他回去了。”
林秋白轻轻颔首。
宿蔼还想挣扎,他是羞的不是热的。
陈淑沅早就带人逃开了,现在台上又站上去两个新人,正是方才在桩子那里热身的体修,两□□打脚踢,你来我往,拳拳到肉的闷响引来一片喝彩。也有人在关注林秋白,却见他依旧是软糯胆怯的模样,甚至面对大家的目光还有几分胆怯,于是纷纷兴意阑珊地转移目光。
——
上午试炼台的比试,让众弟子大饱眼福。
外门弟子宿蔼为废人弟子林秋白冲冠一怒,反遭暗算,后来废人弟子林秋白又一招压制陈淑沅的故事,被添油加醋,描绘得栩栩如生,甚至在剑修当中兴起一股快剑流的风潮。
但大多弟子都将信将疑,认为耳听为虚。
陈淑沅回去后便开始闭关,看似风平浪静,但林秋白却清楚栖夜峰栾峰主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物,果不其然,三日后前往子午街的名单上便添了一个他的名字。
子午街吏属道衍宗辖地,近来死人复活,鸡犬不宁,怪事频出,长老们决意各峰派出三名弟子前去历练,这回名单正好轮到栖夜峰栾峰主制定,名单刚一公布,除却郁楚慈,修兆珹,所有人都愕然发现林秋白的名字,道衍宗又不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弟子,这摆明就是让他去送死的。
名单公示前,自然也经由长老们过眼,他们巴不得将林秋白撵出去,即然栾峰主主动出手,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鸿羽真人正巧闭关修炼,没有人拿这件事去打扰他,等传到他耳朵里,众人早就已经上路。
午时刚过,所有被派遣的弟子们在山门处集合,准备前往子午街。
山门前有御剑而行的剑修,还有更多弟子坐在飞行法器上,身为领队的郁楚慈到得最早,一身淡竹素袍,天光吹落在繁复的丝线上映出流光,勾勒出腰身,他虽扮相素净,从衣到屐却事事讲究,就连腰间的束带都是锻玉削金,万般技巧雕琢而盛。
他乘着仙鹤,白雾萦绕周身,襟带遄飞,宛如谪仙临世,让人油然生出亲近之意,周围弟子莫不拿钦佩敬仰的目光望着他。
修兆珹引颈眺望着青庭峰,眉目间蕴满焦躁。
郁楚慈策动灵鹤走过来,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唇边带笑,热络道:“修师兄。”
修兆珹敷衍点头。
得到不咸不淡的回应,郁楚慈笑意微僵,他装模作样顺着修兆珹的视线眺望了眼青庭峰,“修师兄可是在等林师弟?”
修兆珹默认了。
郁楚慈抿了抿嘴唇,神色似乎有些不虞,他身边一名吊眼药修弟子立即开口,“林秋白这么长时间不到,许是惶恐不安,听说子午街的传闻栗栗危惧,怕了怯了。咱们要不要等他,直接出发罢?”
旁边有人跟着冷嘲,“我也觉得他是怕了,咱们没有必要被他延误时间。”
郁楚慈故作犹豫为难,拿眼去看修兆珹,对方仍一心一意眺望青庭峰,对旁边的议论似乎充耳不闻。
这时一头寿龟慢吞吞爬过来,背上还驮着个人,正是林秋白。
正聊着八卦的众弟子们齐唰唰看过来,视线落在那头慢得出奇的寿龟身上,流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现在居然还有人骑寿龟?”
“也是没有办法吧,毕竟是没有门槛的骑宠。”
“我从筑基后就再没骑过,丢人。”
“我就希望林秋白不要拖我们的后腿。”
……
修兆珹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过去,将林秋白搀下来,“怎么这么晚?”
林秋白不好意地道:“整理东西,耽搁了一些时间。”
郁楚慈摸摸仙鹤螓首,斯文秀气的脸淡雅一笑,“林师兄不如与我同骑罢?”
灵鹤似有所感,立即厌倦地转过脑袋,不屑一顾的姿态引来周围一片窃笑。
修兆珹掏出一只葫芦状的飞行法器,指着它说道,“你和我共乘?”
葫芦通体呈干净利落的流线曲状,前窄后宽,坐下两个人绰绰有余,林秋白垂下眼,轻声道:“谢谢师兄。”
修兆珹摆出接纳的态度,郁楚慈也不好再多说,其余弟子们的注意力便逐渐偏移到揣测子午街的事情上,叽叽喳喳吵了一路,直到抵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