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西烛给他倒了杯茶水漱口,对云流玅的话仍然持怀疑态度,大大咧咧直白地问道:“你连自己的腿都治愈不了,确定能医好白月的寒疾?”
面对他好不客气的质问,云流玅白衣纤尘不染,心平气和:“我可以。”
祝西烛内心仍然怀疑,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阻拦林秋白治病,只得选择相信云流玅。
禁室设置在鸿光殿尽头,转过回廊就能看到走廊两侧悬挂的丝线还有朱砂符纸,丝线百转千结宛如蛛丝密密麻麻垂下来,稍有不慎就会碰到上面悬挂的风铃。
这些风铃模样奇特,似石非石,似木非木,里面没有铃铛却仍然可以发出轻脆的声音,穿堂风刮过,风铃同符纸一道沙沙作响富有一种奇特的韵律,让人想要屏息继续听下去。
走到尽头是一间涂满金砂的大门,上面用朱笔绘制着密密麻麻繁复错综的阵法,从天癸到地支拉着两簇打好的绳结,绳结下方又坠着两枚碗大的铜铃,这样诡异的布置在祝西烛看来越发觉得不靠谱。
云流玅推开门,承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禁室内部放置着一张大床,床头摆放着两盏蜡烛,床榻看上去松软舒适近乎占了三分之二的房间,上方穹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线,同样打了数不清绳结还有风铃符纸。
等林秋白进入禁室,云流玅拦住正打算跟进去的祝西烛,在他面前合上门:“闲人止步。”
祝西烛:“……”
门阖上后里面光线昏暗不明,林秋白摸约着走到床榻边,刚打算坐下来后背就被人推了一把,往前栽倒在床铺上,他摸黑想坐起来,结果手指却摸索到一条柔软光滑的东西。
像是线。
林秋白不知道云流玅打算玩什么。
他迟疑道:“……师尊?”
“欻,”轻微的声音响起后,床头旁两盏红烛近乎被同时点亮,云流玅端坐在轮椅上,林秋白没有看见他有任何动作,轮椅竟然自行转动朝他靠近,向坐在床榻上的林秋白伸出手:“不用担心,师尊在这里。”
沁凉的指骨慢条斯理的在他的下颔骨轻蹭。
林秋白:……就是因为和你在这里,才担心啊。
云流玅坐在轮椅上望着近在咫尺的青年,他天生皮肤苍红,被他指尖拂过的地方浮上一缕薄头,雪白的发丝垂落披散在肩头,看上去柔软而无害。
处处都贴和他的心意。
林秋白被他直白的目光灼到,垂下眼帘瞟见床下绘制的阵法,由金色液体绘成错综复杂的法阵,他略微能够看懂一些,应该是用来缓解排异的一种手段。
他曾经在三十三天古籍里见过,用到的地方有很多,譬如说更换肢体、移植灵根、制作傀儡……
治愈寒疾为什么要用到这个?
在他思绪游离的时候,云流玅指尖挑开他的衣襟,那件廉价的外衫就缓缓落在地上,紧接着是薄薄一层内衫,林秋白脸颊不自觉有些发烫,分明是非常正常的治病脱衣服环节,但由云流玅那张悲天悯人的脸,慢条斯理地做这件事怎么都让他觉得心率过速。
他反复告诫自己,这只是治病,眼前人是他的主治医生。
这很正常。
直到云流玅指尖搭在他的亵裤边缘,林秋白脸色烧红:“……师尊,这个就不用脱了罢?”
云流玅淡笑道:“听话。”
林秋白还是没能保住他的底裤,满脸通红地缩在床里侧。
“怎么还是不习惯呢?”云流玅摸摸他的发顶,语气和蔼温柔:“在你小时候每□□服都是我给你换的。”
这倒是真的。
当年的初穿这具身体稚嫩得很,何况他穿不惯古人衣服扣子总扣错,每次都是云流玅不厌其烦的纠正他,所以林秋白才觉得惊悚,自己曾经当成老父亲的人竟然会对他有想法!?
失去衣衫的庇护,林秋白觉得自己像光溜溜剥壳的鸡蛋,不知所措想要在床上找到能够遮盖的东西结果一无所获。
就在他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云流玅轻叩响指,同样褪下衣衫坐在他身边。
林秋白:……!?
既然有一秒换衣法术这种好东西,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
他本能察觉到危险,蜷起双腿想要往床榻里缩,然而云流玅却轻轻抚掌,上方错综密布的丝线骤然宛如活物般活过来,垂下穹顶朝他的方向延伸过来,就像许多数不清的触手缠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回去。
同样的配方,不一样的酸爽。
手腕、脚踝包括颈项转眼之间就缠满了密密麻麻的丝线,林秋白本能得挣扎两下,丝线力道也随之收紧,他被迫瘫开四肢,因为羞耻阖上眼睑,睫毛轻轻颤动,喉咙也抑制不住上下滑动。
云流玅动作缓慢的抚摸他的脸颊:“不要反抗我,秋秋。”
林秋白是玻璃皮肤,一蹭就破,之前为了躲避邱子见手肘蹭落了层皮,云流玅手指摸过伤处带来轻微的痒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知道胳膊上痒意林秋白终于睁开眼,刚对上云流玅的双眼嘴唇就被吻住。
丝线缠住他不让他逃走,接连几次下来林秋白眼眶都要哭红,嗓音接近喊得嘶哑,他觉得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光斑飞闪,浑身手脚发软腿肚还在不断地痉挛。
佛手莲浅淡的气息不断充斥萦绕在他的鼻端,林秋白觉得自己已经逐渐熟悉这个气息,分辨不清眼前是虚妄幻象还是真实,然后他感觉到下颔被抬起来,云流玅以口渡给他一枚金莲子。
金莲子甫一入肚,林秋白虽然已经被反复吃透熟悉了云流玅的气息,然而铺天盖地的排异感还是让他克制不住浑身颤抖,冷汗刷得就布满背脊,紫府里气息紊乱让他连发声都没有力气。
就连满室丝线就被他扯得不停颤抖。
丝线通往走廊,风铃一个接一个频繁作响,短短时间整条走廊上的风铃都被扯得稀里哗啦同时响起来,祝西烛等了许久愈发烦躁,他望向静立的寒临霄:“你难道就不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
寒临霄眼底冷若寒冰,面无表情。
闷葫芦一个!
祝西烛气极败坏。
……
禁室里,云流玅从背后揽住林秋白,轻轻抚慰他颤抖的背脊,扬手毫不犹豫地在手腕上划出一道寸长的口子,金色鲜血洒在阵法上,转眼氤氲起淡淡的薄雾,林秋白大脑一片混沌嗅到嗅到薄雾的气息神情逐渐放松,就像通身痛苦如流水般消逝,忍不住露出一个恍惚飘飘然的笑容。
云流玅是佛莲托生,体内金莲子可以治愈世间一切疾痛。
林秋白的寒疾如果想要根治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而将金莲子剥离身体也不并容易,所以之前云流玅久未现身也是为此。
可就算有治愈方法,金莲子是神物也不可能轻而易举被吸收接纳。
云流玅又研究了化解排异的阵法。
可谓良苦用心。
阵法的确效果显著,金莲子完完全全融化的他的身体里和他融为一体,林秋白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仿佛置身飘然云端,他迷离恍惚的望着眼前的人,笑了笑主动抱住劲瘦修长的身体亲了过去。
正正好好亲在云流玅嘴角。
外面哗啦哗啦作响的风铃终于消停,但门上漆都抖掉一层,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三夜,祝西烛再也无法忍耐径直破门而入,抬一头就看到林秋白搂住云流玅的颈项亲得难分难解。
祝西烛满脸凶戾暴虐,他对林秋白有着强烈占有欲,哪里能亲眼见证这一些,他怒不可遏:“云、流、玅!”
他扬手就要劈过去,是寒临霄冷静拦住了他。
这次亲眼见证,和之前闯入酆都时亲眼所见的场面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寒临霄极其理智且克制地分析眼前景象,从正朦朦胧胧散发光晕的阵法推测出一二,这才出手阻拦。
转眼两人过了上百招。
打断他们的是林秋白低低呜咽一声,之前和云流玅经历了几回生命大和谐,又被迫消化了神物金莲子就是他的身体有点扛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哼唧,浑身的疲惫感不断上涌筋疲力尽枕在云流玅肩上昏睡过去。
祝西烛收回手,满脸委屈和哀怨。
他想质问林秋白,但见他小脸苍白疲倦又不忍心把人叫醒,只能委屈安静守在一旁,空有满腔憋屈和浑身磅礴的怒意无处释放。
偏生就在这个时间,山门处传来击鼓声,寓意着有人上门拜访。
这些人也是老油条了。
是那些地处道衍宗附近的二流宗门,以前皆仰仗道衍宗鼻息过日子,现在见道衍宗没落了就习惯性过来踩一脚,还能顺便打打秋风。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天第四次来,大张旗鼓地在山门处呦喝:“我等特意上门拜访,道衍宗弟子们何在?”
一连喊三次。
用灵力传音传递极远,林秋白刚睡过去险些被他们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