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学聪明了,无论底下大臣如何诉苦,他都一毛不拔,反正天灾年年有,迄今也没听过哪处地方有人全死光了,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甚至连减免税收的建议都不采纳,免了税收国库的钱怎么办?这些人只想着要他免税,怎么每月领自己俸禄时不说自己不要俸禄了?
皇帝看着寝殿里堆得满满的奏折,无力地挥挥手,“这些都暂时先让沈中书处理。”皇帝心里一直提防着沈清,但又不得不用他,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没沈清那么好用。
像沈清这样经历三朝,又还处在壮年尾期、能力过人的臣子太少了,他也试图提拔过年轻臣子,那些年轻臣子冲劲是有,但也就一股冲劲,别的都没了。
最后皇帝还是只能捏着鼻子让沈清来处理朝堂大事,皇帝有时候躺在床上暗想,父亲当年是不是也有这种被臣子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因朝堂每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而这些年随着圣人越来越疲懒怠政,朝中的臣子们上行下效,也跟着一个个懈怠起来。先帝在时曾狠狠打击过的,领个闲职、不去点卯的现象又死灰复燃。
整个朝堂就跟一滩死水一样,即便是扬州节度使董文身死的消息传来,都没法让皇帝有些波动,他倒是也曾激动过,董文死了,可听说他儿子年纪尚小,那他是不是可以收回扬州兵权了?
沈清听着皇帝天真的话,心中百味杂陈,他是帮着镇北王,但看到先帝的儿子如此不堪,他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先帝晚年虽有些糊涂,但大致还算英明,怎么膝下儿子就没一个出挑的?
“董文虽亲子年幼,但嗣子已成年,董文身死之后,其嗣子董成已接下兵权。”沈清说,扬州的兵权又不是一句话就能收回的,董家在扬州扎根也有几十年了。
即便董家人死了,董家军权也自有董家军中的将领手下,哪里轮得上朝廷派人过去收缴?若朝廷有这等威信,也不会纵容这么多地方节度使出来了。
皇帝一听便泄气了:“既然如此,他死便死了吧。”
沈清也就等着皇帝这句话,他闻言拱手领命退下,示意中书舍人替皇帝写下诏书,承认董文嗣子董成扬州节度使的身份。
对朝堂来说,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对扬州百姓来说,董家军改换将领也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话,大家顶多期盼一下,上位的董将军是不是能少收点税。但对董家军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