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吴山峰主万鹤笙,众人皆知的下任太虚门宗主,在宗门内风头无两。南洲为太虚门管辖范畴,她几乎已经是敲定的下一任南洲统领者。
宗门内,有人敬她爱她,自然有人不服她。太虚门讲究理法,法不可破。万鹤笙要保她徒弟,自然要付出代价。
那些人不光是要她私下漆吴山的资源,更是要将她的颜面踩在底下。谁不想当这一洲之主?之前姜月明传与自己大弟子也就罢了,名正言顺。但虞知微叛逃,无形中令宗主一系颜面大失。
凡人印象中,仙者不问凡俗,不染红尘。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纠纷。修仙者需要的丹药、阵法、符箓、法器等都是资源,再不济什么都不要,平日打坐也得挑个灵气充沛的山头。宗门内派系倾轧,七大派私下相斗,这些争斗从不会少。
万鹤笙抬眼轻轻一扫。
大殿内两旁,宗门内几派人士泾渭分明地坐着,在她来之前,正商讨着天玑真人该为了她的徒弟再付出些什么代价。
她在心中很轻微地冷笑了一声。
平日里做戏也就罢了,这帮人似乎真把她当成了软弱可欺之人?
必要时,万鹤笙不在意低个头,但她绝不可能让无关人踩着自己上位。都说修仙者自有傲骨,可即便魔族恣意妄为,也不会轻易一再退让。
她今日若真的被当成犯人一样审,便在无形中低了这些人一头。
万鹤笙目不斜视地牵着少年走入大殿,先对宗主行一礼,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带着少年认罪时,万鹤笙飞身入座,正好坐在姜月明左下第一位。
场面为之一静。
当中机敏之人顿时反应过来,她根本不是来认罪的,身份一变,直接从被审讯者变为了审判者。
她竟要置宗门规定于不顾,强行包庇罪人么?
但一细数,她确实没有太大过错。魔神左臂这事儿需要保密,宗门内只有十来人知道,对外看万鹤笙的任务是收集些南海物资,她回来后,从库房里上交了些,怎么也不能说没完成。
至于长老和弟子的死伤……若归在她身上,势必会造成钟长岭罪过减轻,而以万鹤笙的身份,即便她当众杀了二位长老,也不过禁闭些日子。
万鹤笙端坐上首,一双星眸含笑,可谁也不会认为她真的在笑。她根本没有提及自己的责任,轻轻颔首:“我已将人带来了。”
姿态太过理所当然,右侧长老席位中传来质问:“天玑真人此行,害得我太虚门损失两名长老,现在却……恐怕不合适吧?”
万鹤笙微笑,像是没听见问话似的,不答,而是含笑看过去,“是哪位长老有疑虑?可与我详细说说。”
人群中却又没人说话了。
自钟长岭正式入门那一日起,借着反对巫族的名义跳出来反对万鹤笙的人就不少。但渐渐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嚷嚷得最大声的那些都被送往了南洲其他城池镇守,剩余的大多数并非如贺江山长老那般信念坚定,不过为了逐利而已。
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天玑真人虽和气,但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亦有人想起,数百年前她执掌刑事堂时,手执刑罚令,大刀阔斧重政立规,立下苛刑,硬生生将败落的刑事堂打造成宗门内最炙手可热之处。最繁忙时,一日处置了近百人,谁来求情也无用。
万鹤笙轻飘飘看过去一眼,竟似有千钧重,叫他们不敢说话。她顿了顿,又含笑道:“我并非不讲理,只是,功过需分明,我这徒弟光论过错了,怎么就忘了他也有功劳呢?”
钟长岭心里安定了些。
他应该……不会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