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擅长以武服人");
一家四口,
其中之二对搬进园子一家团聚事充满了渴望。第三口还是个奶娃,离不得额娘。
四去其三的情况下,弘昼还能怎么办?只能烦躁地揉了揉脸:“算了,
死就死吧!不,不就是被皇阿玛抓着训几次,多干些活?总比跟福晋分开强啊!一家四口,
原就该整整齐齐在一起……”
舒舒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你在鬼念穷秧些什么?还带说服与自我说服的!真这么不想去的话?那你也可以留下,
好好看家。破家都还值万贯,更何况咱们偌大个王府呢?”
“想都别想!”弘昼恶狠狠将她抱住:“你去哪儿,
爷就就去哪儿。宫中、园子、王府,有你们娘几个的地方才是家呢。你啊,甭想把爷撇下!!!”
舒舒笑着回抱住他:“不撇不撇,
不然有人慧眼识珠忙不迭捡了回去,
本福晋这后悔药可哪儿买去呢?”
这么一说,弘昼可就傲娇了!
当即昂首挺胸,满满你知道就好,就好生珍惜爷的架势。
舒舒活了两辈子,
自认老牛。对于嫩草小夫婿,
素来都很有几分包容。见状也不恼,
只把还在啃手手的道儿往他怀里一塞:“喏,看着他一会。我啊,去准备些个好物,
贿赂皇阿玛。没准儿他龙心大悦,就肯对爷放松些了呢?”
虽然这机会不是很大,但……
弘昼就喜欢舒舒为他忙忙碌碌,小媳妇似的为他打点一切。不管是那份专注专心,还是眉眼间偶尔掠过的温柔。都让他迷醉不已,
看得目不转睛。还跟他怀里的次子炫耀:“哼,一个个说爷耙耳朵,妻管严。那是他们没摊上这么好的福晋,没体验过被管的幸福。是吧,道儿?”
才七个多月,不到八个月的小家伙懂什么呢?
只清清淡淡地看着他。
那淡然的小眼神加上这超脱的大光头,让弘昼有种面对着佛子的错觉。
这就让他特别挠头。
忍不住跟舒舒吐槽:“这小子才点点大,就这么清清冷冷的。爷真怕他随了世祖爷,琢磨起参禅打坐的那一套,闹腾着出家当和尚!”
舒舒一指头戳在他额上:“胡说八道!”
“力儿一回来,小家伙可欢实。特别喜欢听他哥给他讲课,聚精会神的。我与他念书的时候,听得也可认真。你……”
舒舒斜睨了他一眼,颇有几分嘲讽地道:“大概是废话太多,被孩子嫌弃了吧!”
哈???
弘昼不信,七八个月,连香臭都不知道的奶娃娃,还能分辨废话不废话了?
分明就是性子冷!!!
为了证明这点,和亲王还拿了许多适合这么大孩子的玩具。比如小拨浪鼓、铃铛、彩球之类。小家伙都只是清清淡淡地看着,全然没有同龄孩子该有的好奇。甚至弘昼那拨浪鼓摇多了,他还会皱眉表示厌烦。
某次他站得够近,更被孩子拍掉了手中的铃铛。
按着舒舒的提示,找了本书给他念,小家伙才笑微微地听着,一脸满足的样子。
看得弘昼连连惊呼:“这,这什么神仙孩子啊?这么一点点大,居,居然就知道学习了?不成,福晋这次咱们可得藏好了,别让皇阿玛知道。不然继力儿之后,道儿也得被他老人家抢走!”
“那咱们可就膝下空虚,无有一个子女为伴了……”
知道自家福晋最最重视孩子,最舍不得母子分离。弘昼赶紧耳提面命,七早八早就打起了预防针。
舒舒只笑:“你啊,可别自己吓自己了!皇阿玛每日里政务繁忙,还教养着三个小皇孙。连弘瞻阿哥都顾不上,更遑论道儿这个小不点?”
弘昼瞪眼:“那哪一样?”
“虽都七八个月大小,满打满算差两天。但谦嫔生的那个,可没法跟咱们道儿同日而语。”
连永瑛都知道庄稼别人的好,孩子自己的乖。舒舒当然更明白,闻言半点都没往心里去,只当弘昼亲阿玛滤镜。只专注指挥,让人仔细收拾。毕竟此一去,说不好冬日前都回不来了!
没在她这找到同盟的弘昼握拳,到了圆明园之后就跟好大儿一顿说。
永瑛:!!!
腾腾腾跑进自己的书房,找了本书。亲自试验,眼见为实后才掐腰狂笑:“哈哈哈哈,我就说,小爷的弟弟怎么会是池中物?原来弟弟不是没有天赋,而是天赋不在力气上!这么小就这么爱读书,他肯定是个真正的过目不忘吧……”
永瑛捂嘴笑,所有的担心都如阳光下的雪,忽而融化、蒸发,连点子痕迹都没留下。
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再没想到长子是这么个反应的弘昼也乐,再次对他细细嘱咐:“一定一定记着,可别忘了啊!”
“可……”永瑛皱眉:“向皇玛法报告并展示优秀,得到他老人家另眼看待,不是每个皇子皇孙的孜孜以求么?弟弟厉害是好事儿,为何要把他藏起来?十叔那么小,谦嫔娘娘都还想法子为他造势。并不止一次地说,等他再大些,就能随儿子与永璜、永琏一起读书,共同聆听皇玛法教诲了。”
小皇叔生在雍正十一年六月十一,只比弟弟大了两天而已。
弘昼乐,再没想到聪慧儿子也有这种平常的小困惑:“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本就不能同日而语。凡俗之人,哪能懂得咸鱼的快乐?又怎么会支持自家孩子做条无欲无求,只沉浸吃喝玩乐的美丽咸鱼?”
永瑛默,想起皇玛法的日常跳脚,四伯人在行宫,还要殷勤写信指导两个儿子功课。指导他们兄弟一心,守望相助,务必要把他压住。
好像,大概,八成……
还真就阿玛这么一个不走寻常路,不对子女作诸多要求的。
刚这么一想,他的小肩膀就被阿玛的大手拍了拍:“你小子生来就光芒万丈,一点也不会收敛自己的光芒。任由阿玛几番努力,还是被你皇玛法抓去做了苦力。这等悲剧有一出就够了,可别让你弟再重蹈覆辙。”
永瑛黑线,一千零一次地试图给他科普:学文习武虽然累,但学到知识获得进步的过程也快乐到无与伦比。他佩服以一己之力,将偌大江山都扛在肩上的皇玛法。也迫切地想要多学点,好早日为皇玛法分担。
可又是刚刚起了个头,就被无情阻止:“咸鱼不懂你们活鱼的志向,你也别给老子灌输这些。你呢,也别做小叛徒,给你皇玛法通风报信。你额娘鬼门关前打了个来回,才生下你们兄弟俩。”
“你都早不早地被你皇玛法抱到了身边,让你额娘千般不舍、万般惦念。好歹把道儿留下,与她身边做个慰藉。”
话题一进行到这儿,永瑛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重重点头:“儿子知道了,保证不注定与皇玛法透露。但,您知道的,皇玛法慧眼如炬,总能举一反三。便瞒得住他老人家一朝半日,也早晚有被拆穿的那天。”
弘昼斜睨了他一眼:“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了!你小子只记住了,今儿这事,再不许跟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皇玛法跟额娘,否则……”
虽然打不过,说不过,但他毕竟还是个老子,手里还掌握着孝道大旗!
永瑛摇头,特无奈地跟他拉了勾。
算是完成了保密协议。
虽然还是不怎么待见不求上进的咸鱼儿子,但雍正是真心喜欢永瑛。愿意给好孙子脸面,是以,弘昼夫妇入住洞天深处的当晚。百忙之中的他还难得放下如山的政务,特特唤皇后、裕妃与谦嫔并几个孩子一道儿进行了个小小的家宴。
席间,舒舒献上了自己的礼物——精酿蒸馏的高纯度白酒。
是的,除了设计、宠物与cosplay外,喝点小酒也是雍正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只是他登基后沉迷政务,连后宫都鲜少流连,更何况美酒?
久而久之的,也就没谁记得他这点子小爱好了。
今日见到舒舒竟送了坛子酒来,他本人都很诧异:“老五家的莫不是送错了?朕记得你往日里但有美酒,都直接搬去延禧宫。”
“可不是?”裕妃欢欢喜喜笑:“这么多年,妾可没少得儿媳妇孝敬。”
她身边的谦嫔刘氏捂嘴笑:“真羡慕姐姐。也不知道咱们小阿哥何时能长大,让妹妹也体验下被儿媳妇孝顺的滋味。”
呃,那你可能不怎么等得到。
历史上,你这宝贝儿子被渣渣龙出继给了果郡王,礼法上,都不是你儿子了呢!据传你五十大寿的时候,崇庆皇太后还事先嘱咐你儿子弘瞻。让他多准备丰盛礼物,以表孝心。结果……
那家伙以不与皇上斗富为由,给坚定拒绝了。
虽如今熹妃钮祜禄氏已经凉了,渣渣龙也再上不了位。历史注定无法重演,但谁也说不好弘瞻肯不肯给你准备礼物呐!
舒舒眉眼含笑,心中腹诽不停。
裕妃也懒得接这个茬儿,让她借着自家儿子儿媳的场子炫耀弘瞻。倒是皇后母仪天下,对六宫都有教导、约束之责,注定逃不过去。闻言轻笑:“小孩子么,都是见风长。去年这时候还没生,今年却已经这般大了。”
“十几年眨眼过,你啊,便可喝到媳妇茶了!”
谦嫔笑着福身:“娘娘这话有理,头两个月,阿哥还只憨吃酣睡。现在就会翻身、会爬、会坐。还长了四颗小牙,会喊阿玛了呢!”
说着,这位还从嬷嬷手中接过孩子。笑着将他抱到雍正面前:“来,弘瞻乖,叫阿玛!”
小家伙闻言抬头,狭长凤眼眯了眯,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良久,才对着永瑛的方向响响脆脆地喊了声:“阿,阿玛!”
哈???
被这神来一句惊得不轻的永瑛脸上通红,不停摆手:“错了,错了,小皇叔。皇玛法才是你阿玛,力儿是你大侄子!!!”
可小弘瞻不听,眼睛只追着他的方向,不停喊阿玛。
倒对亲阿玛置之不理。
永璜、永琏两个快要笑疯:“哈哈哈,小皇叔笨笨,连哪个是自己老子都分不清!”
紧锣密鼓准备许久,却出了这等岔子什么的,谦嫔简直要气疯。可御前呢,她是既不敢训斥两位小皇孙,也不敢堵住自家蠢儿子的嘴。只能泪盈盈跪下,言称自己也不知道怎的,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明明……
但凡她说这个话的时候,没有瞧着自家儿子,没有欲言又止地想拖自家儿子下水。舒舒都没闲心管她,只当自己看了场哗众取宠的拙劣表演。可看着谦嫔那个表现,护短的她不高兴了!
舒舒直接冲儿子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永瑛点头,跟雍正告了个罪退下。
片刻后再回来,就已经脱了那身金黄色皇孙吉服,换了一身蓝色常服。而这回,不管他怎么往弘瞻跟前凑,也没再听他喊阿玛了。
永瑛笑:“皇玛法,额娘猜得果然没错。小皇叔之所以认错,就是因为孙儿那身衣裳!”
雍正冷着脸点头:“好孩子,皇玛法看到了。你不是盼着你阿玛额娘来园子许久?眼下他们可算来了,你便去陪陪吧。明日与你一天假,后日再回来读书便是。”
虽然知道皇玛法是要处理什么事情,不方便被他这个小孩儿知道。
但宝贵的假期呢!
永瑛眉眼含笑,规规矩矩行礼:“孙儿谨遵皇玛法之命,皇玛法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昼夫妻带着孩子们退下,偌大殿内只剩下的皇后、裕妃与尤跪在地上哀哀戚戚认错的谦嫔。
雍正皱眉:“当日你求朕,说自己才疏学浅,又是骤然当了额娘,恐教不好小阿哥的时候,朕还不以为意。谁还不是从无到有,一步步摸索而来的?比起才华等末节,让孩子养在生母身边感受慈爱温暖更重要。”
“朕小时被抱到孝懿仁皇后膝下,虽得皇额娘慈爱。但与生母久别,终究是生平之憾。”
“为不让我儿再有朕之憾,朕还特特升了你的位份,让你从贵人上了嫔主位。结果呢?好好的孩子,却被你教得这般……罢罢罢,原是朕心慈。既然你自己都觉得教不好小阿哥,那就让贤吧!皇后……”
“皇上别!”皇后急急出口,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语:“教养诸皇子皇女,原该是妾身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您知道的,妾身这破落身体。诚所愿,苦无法胜任耳。”
当然能胜任,她也绝不接受的。不然的话,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莫说弘历、弘昼,便当初的福慧,她努力争取一下,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好么!只她执拗,绝不肯将该属于弘晖的母爱,再给予别个。更不许旁人因她有被皇后教养,甚至记名嫡子的名头。
以前全部因弘晖,现在,也有弘昼父子的因素。
她始终记得弘昼为弘晖争取到的一切,也忘不了那谢礼给出之后,被反馈回来的源源不断的好处。心中感激加上这几年处出来的情分,弘昼在她眼里就有了只比弘晖差一线的地位。眼看着永瑛一路高歌猛进,胜利在望,当皇玛嬤的,怎么会在关键时刻给旁人加砝码?
雍正:!!!
就很无奈地扶额:“皇后想哪儿去了,朕只是让你帮着参详一下。看这孩子由哪个抚养,更恰当些。”
皇后讪笑,忙福了福身:“这,竟是妾身误会皇上了。唔,排除臣妾,就只剩裕妃耿氏、宁妃武氏、齐妃李氏。裕妃肯定不行的,永瑛、永璧都在园子里,两个小皇孙都够她头疼。”
“宁妃武氏自打年后身体就不大爽利,自顾尚且不暇。这么一算,能有资格抚养弘瞻的,也就是齐妃李氏了。”
好好的儿子,后半生的依仗,就要被抱到别人膝下,这谦嫔哪里受得了?
当下嚎哭:“皇上,皇上嫔妾知道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嫔妾这么一回吧!别让嫔妾跟小阿哥母子分离,也别把送到齐妃娘娘处。她,她年老体衰本身精力就不足。还,还三子一女,只怀恪公主跟三阿哥活到了成年。养上不突出,教上更是……”
她若不说,雍正没准儿还真考虑考虑。
毕竟老来子,便比不得永瑛能寄托他全部的希望,也终究还有几分喜欢。但凡谦嫔哭得惨一点,歉意足一些,这事儿没准就翻篇了。
可谦嫔认错认得不如何积极,拉踩旁人却厉害得很。
气得雍正拍桌:“混账东西!自己投机取巧,用黄色衣服诱导孩子,教他唤阿玛。结果出了纰漏,却不好生反思自己,先试图诬赖永瑛,后以下犯上诋毁齐妃,简直无耻之尤!”
皇后适时递上茶盏:“皇上息怒,谦嫔妹妹还年轻,一时言语失当也是有的。妾身严加管教,不让她再犯也就是了,您可别因此而气坏了龙体。”
雍正接过茶盏:“也是这几年被朕纵的,有些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皇后多辛苦些,务必教会她规矩二字。至于弘瞻……”
雍正想了想,虽然谦嫔所言实在难听,但也不无道理。
齐妃李氏在教育孩子方面确实不大成。但凡她精明些,弘时也不至于……
往事已矣,多想无益,但弘瞻显然不大适合交给她抚养的。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到什么好法子,倒是觉得儿媳吴扎库氏教养孩子上很有一手。永瑛优秀无需多提,永璧眼看着也是个成器的。不如……
正与儿子大说特说,自己怎么火眼金睛识破谦嫔阴谋的舒舒忽然右眼急急跳了几下。
坚定有神论,还差点儿以武入道,破碎虚空成为其中一员的和亲王福晋皱眉:“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该不会有什么祸事吧?”
毕竟刚刚得罪了圆明园阿哥他额娘——雍正晚年最为得宠的女子。
弘昼笑着撕了一小角白色纸屑,沾了点水。小心翼翼地贴在了她右眼皮上:“喏,爷帮你破一破,让它白跳!”
舒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