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彻底摘除这个日后可能会激起灭国之祸的毒瘤,舒舒跟弘昼两个,硬是在南方诸省待了整整三载。
不但摧毁了大片毒田,收缴了无数舶来的鸦·片。
还成立了不少官方戒烟所。
真正做到了切断源头,打击贩卖、种植等,控制吸食。与此同时,还尽可能地扩大宣传。由南及北,及整个大清。甚至整个嘉泰初年,禁毒二字都占了很大篇幅。
清除毒瘤之外,舒舒还没忘了因地制宜,积极改善当地民众生活。
一封书信回去,永璧就开始闷头研究。不出旬日,额娘所要求的罐头生产工具就悉数完成。
随即,和亲王爷就入了宫。
永瑛直接气乐:“些许器具而已,随便派个人过去便能胜任。又何需你堂堂和亲王千里迢迢赶去广州?”
永璧弯了弯唇角,笑得特别云淡风轻:“皇兄此言差矣,东西虽小,作用却不容小觑。弄好了,整个南方诸省都跟着受益。臣弟不才,文武方面皆未有建树。也就这么点小道,能为家国天下做点贡献。”
“可不就得积极跟进,争取发挥最大作用么?”
“庄子上再怎么人才济济,也终究没有臣弟对这方面了解得深。更没有臣弟能了解皇额娘的想法与要求,所以便辛苦,臣弟也少不得要为江山社稷忍一忍了!”
永瑛:!!!
就特别想呸一口,直接喷他脸上。
口口声声社稷天下,说得倒是好听。可哪个又听不出你丫拉着天下做虎皮,行要去广州与皇阿玛、皇额娘团聚之事呢?
更可恨他这么一提,永琨跟乌云珠、泰芬珠也都闻声而动。
弟弟妹妹们齐聚养心殿,拉手的拉手,扯袖子的扯袖子。一声声皇兄叫的,要多腻人有多腻人。让永瑛特别轻易地,就想起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古人言。
最小,嘴皮子最利落的泰芬珠跺脚不依:“都是一家子兄妹,皇兄何故把话说得这般不入耳?妹妹虽为女流,却也有一腔报国之心的。”
“就是,就是。”乌云珠点头附和:“皇阿玛跟皇额娘禁烟行动搞得轰轰烈烈,虽效果显著,但也不可避免的,多了许多杂音。为免许多无辜百姓夹杂其中,被有心人利用裹起什么乱子。”
“妹妹们决定亲往禁毒第一线,用手中笔写锦绣文章,给百姓做积极正向的引导。”
永璧是真没想到,两个妹妹的理由会比永璧还高端大气。
连永琨都煞有介事地道:“烟土事,屡禁不止,就在乎于其中的巨大利益。到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有蠢货被铜臭迷了眼,为钱财悍不畏死。”
“臣弟学武日久,却从未切切实实为大清做过点什么。今日就请命前往禁毒第一线,略尽绵薄之力!”
得,弟弟妹妹四个,一个赛一个的有理有据。
纷纷扛起为国为民的大旗。
永瑛不准,这几个混账还求到了太皇太后面前。
康熙爷年间,曾有幸随先帝爷去过江南的太皇太后笑:“你们阿玛额娘这一对儿不着调,忘娘忘崽的,只顾自己快活。但架不住几个小的孝顺,思亲心切啊!”
“皇上就应了他们吧,权当给孩子们放放风,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大清的大好河山。”
永瑛自来孝顺,自然不会逆了皇玛嬷的意见。却也不甘心就此点头,被几个小混账牵着鼻子走。于是略一思忖:“孙儿等都思念皇阿玛跟皇额娘心切,想必皇玛嬷更甚吧?”
“不如孙儿奉您下广州吧!”
“横竖现在有蒸汽轮船,往来速度大大提高。从天津出海河,入渤海大沽口,再过山东、江苏、浙江、福建到广州,半月左右便可大个来回。”
出去玩+见儿子儿媳,太皇太后委实心动。但……
她当年就是靠循规蹈矩,才顺利生下并养大弘昼。如今自然也不敢因为想儿子,就撺掇皇上南下广州。
闻言马上压下疯狂心动,连连摆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身为天下之主,龙体安康关乎于江山社稷。岂能随意离京,让自己陷入禁毒前线的危险之中?”
不可不可,太皇太后觉得特别不可。
但永瑛心里,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而是特别积极的,寻找自己能够南下,必须南下的理由。
并舌战群臣,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嘉泰三年春,帝奉太皇太后南下广州,亲自查看广州与周边诸省禁毒进程。并带来了罐头密封长久保存技术,开启了罐头产业发展的序幕与新篇章。
作为技术的贡献者,永璧跟怡亲王胤祥一起留守京中。
是的,胤祥。
先皇遗诏,赐了他最委以腹心的十三弟世袭罔替,并恢复了胤字。让十三爷成为大清有史以来第一例,也是唯一,好吧,并不唯一。
今上就是个特立独行的。
登基之初,群臣就曾上奏,请改诸皇子名,以避今上尊讳。
结果皇上大手一挥:“这永字极为常见常用,若一一避讳,得给天下百姓带来多少不便?罢了罢了,无需避讳。横竖这世间,能叫朕名字的也不过三五之数。”
群臣反复劝谏,皇上非是不听。
既不愿意劳动百姓,也不愿意把自己改了,看起来跟弟弟妹妹们更有所不同。圣心坚定,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最先提及,最后却被落下的永璧满心怨念,各种控诉亲哥的不讲究。
永瑛只笑:“二弟莫恼,大哥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福晋身怀六甲,正需要人照顾呢。这节骨眼上,你若是真与咱们一道去了广州。阿玛额娘见了会不会开心尚未可知,知道你这状况之后,你啊!却别想逃的了一顿好打。”
永璧能说他宁可挨揍,也想走走瞧瞧?
说也是白说。
反正任性的皇上亲哥是把摊子悉数扔给了他跟十三叔爷,自己奉皇玛嬷,带着皇后嫂子、两个侄儿并弟弟妹妹们,热热闹闹地下了广州。
打算给忙碌在第一线的弘昼跟舒舒一个惊喜。
结果惊是真的惊,特别的惊。
喜么?
太后眯眼,直接就以许久不见,瞧着皇上好像疏于锻炼为由,好生检验了他如今的身手。
直打得堂堂一国之君大喊大叫:“额娘啊,皇额娘,儿子知道错了。您消消气,千万手下留人啊!!!”
“知道错了?”舒舒冷冷一眼瞥过去:“本宫瞧你满脸都写着还敢,还敢以身犯险。”
一瞧就是打的轻了。
看出她这潜台词的永瑛马上乖巧:“没有没有,皇额娘您多虑了。就算再借儿子多少个胆子,儿子也不敢在您面前造次啊!”
“那你倒是敢一意孤行呢。”舒舒冷笑:“出来之前,下边儿的臣子们没谏言一二,就由着你这般冒冒失失?”
永瑛哪里敢说没有呢?
他只能细细阐述,各种举例说明自己此行的必要性。还有为了安全出行,所做出的种种准备。
事实证明,他此行虽然临时起意,但是该有的相关准备却一点都没有少。
至少安全无虞。
而且此行,也绝不仅仅是探望双亲。从小到大,最远也就只是谒陵的嘉泰帝更想亲下民间,看看自己治下的万里河山。
舒舒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算是暂时揭过了这一篇。
可永瑛都还没来得及庆幸,接着额娘就递过来一把能很大程度约束他的锁——把先帝之前合并到一起的六科与御史台,再重新拆分开来。
废掉科道合一,改回原本六科与御史台相互监督的模式。
永瑛皱眉,很有几分不解:“好端端的,皇额娘怎么产生了如此想法?”
好端端?
舒舒冷笑,也许吧。
毕竟先帝一生公正清廉,又有她跟永璧、黄不二等人贡献智慧果实。直到如今,大清也是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
永瑛这小子才刚刚登基,正是意气风发时候。离年老昏聩,刚愎自用,还有数十年的距离。
这科道合一,言路堵塞的弊端,还未得到过于具体的表现。
但为防微杜渐故,舒舒还是与他恳谈了一番。然后,善于纳谏的允祥深深一拜:“皇额娘真知灼见,儿子受用颇多。”
“且等回京之后,便与群臣商议,看是怎么个恢复法,又恢复成什么样。”
儿子如此上道,舒舒心中自是万千自得。
但是面上,却绝不多透露一点。
太后娘娘甚至还特别义正词严:“朝堂上的事,皇上自与文武大臣商议着去。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许多?”
别人不知道,永瑛还能不知道自家额娘到底为大清发展做出了哪些贡献?
当即彩虹屁滚滚而来,无限奉承与感恩皇额娘这些年来的兢兢业业。
舒舒却只摆手:“没有没有,你小子太言过其实了。额娘啊,不过恰逢其会。又赶着你皇玛法不拘一格,能为大清发展从谏如流。”
“如今皇额娘这点存货都已经抖落净了,此间事了之后,就跟你们皇阿玛云游四海看尽大清繁华了。接下来啊!可就看你如何运筹帷幄,努力青出于蓝了。”
“你可得小心仔细,莫辜负了你皇玛法越过儿子们直接培养孙辈的美意与器重。”
永瑛拱手:“儿子谨遵皇额娘教诲,必然夙夜无违,时时自省。”
舒舒终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儿子小便出类拔萃,远胜寻常孩童。额娘相信,只要你肯认真努力,必定能将大清带到一个新的顶峰。”
“儿子积极努力,争取不负皇额娘期盼。”
眼见着母子俩相视一笑,结束了切磋与政事上的交谈。乌云珠跟泰芬珠姐妹两个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揽住了自家额娘的胳膊:“皇额娘啊,女儿们好想您跟皇阿玛。”
“许久不见,您们都还好吧?”
有点言而无信,把崽儿都丢了的淡淡愧疚不?是不是久别重逢,才发现倍加思念。万般舍不得之下,决定余下旅程都将一双女儿带在左右了?
久别重逢,自然倍添思念。
但此时此刻,舒舒可没时间陪两个女儿叙话。手上轻轻一用力,就挣脱了她们姐妹俩。然后规规矩矩上前,福身一礼。
眼角眉梢之间都充满了讨好:“儿媳给皇额娘请安了,有日子不见,皇额娘还是神采奕奕。”
太皇太后冷冷一哼:“打从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扔了老母幼子,自己天南海北跑去快活都一年多小两年了,可不有日子没见?”
呃……
舒舒尬笑,这话简直没法接。
还是弘昼笑咪咪上前:“皇额娘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是扔了老母幼子?儿子分明是带着您媳妇先行探路,打量着安全无虞了,再奉您一起。”
“哪像永瑛这小子,声都不吱一下,冒冒失失就奉您直接来了广州呢?”
祸水东引,太上皇是专业的。
然而自从他跟舒舒出京天南海北,四处游逛之后,最最重视他的太皇太后气愤之余,连宠爱都发生了转移。
一路乘着蒸汽轮船舒舒服服到了广州之后,孝顺的皇帝孙子跟能耐的二孙子早就取代了‘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儿子地位。
以至于这祸水东引非但没有成功,还被狠狠瞪了一眼:“皇上至孝,向来说得少,做得多。不像某人,只说的比唱的好听。”
“这探路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带上老母亲?”
老母亲一发难,孩子们也都积极跟上。
你一言我一语的,誓要把太上皇夫妻的旅行升级成为家庭版豪华旅游团。
孝道大于天,弘昼不好跟额娘呛声,难道还会惯着几个小的吗?
当下学业婚姻地一个一个问过去。
雍正十三年出生的三胞胎,已经过完了十八周岁生辰,且该谈婚论嫁了呢!朕与太后忙于禁毒,无暇回到京中。
皇上为人兄长的,难道都没有替弟弟妹妹们好生打算一二吗?
无端端又凭空飞来一锅的永瑛:……
真满心无奈,却还得老老实实拱手认错:“皇阿玛说得是,的确是儿子疏忽。不过弟弟妹妹们的终身大事,儿子一直关注着,从不敢懈怠。”
“已经初初有了几个人选,只是没跟皇阿玛跟皇额娘请示过,儿子实在不敢擅专。今日您既然提起,那稍后儿子便与您说说几位闺秀与才俊的基本情况?”
弘昼点头之间,三胞胎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哀怨。
永琨志在沙场,一直想要为大清的国防贡献属于自己的力量。觉得早早娶妻,只会耽误自己前进的步伐。
弘昼瞪他,他还表示特别不服:“怎么就不会呢?二哥当年都恨不得以庄子为家,每日里勤勤恳恳。自从大婚,二嫂子有妊之后。啧啧……”
永琨撇嘴:“二哥都变得不像二哥了!连这次来广州,都是他最先张罗,却因二嫂子跟未来小侄子小侄女故,被大哥诓着留在了京城。”
永瑛眯眼,抬手一个爆栗子敲他头上:“二弟护妻爱子,最具责任感。怎么到你小子嘴里,就变成了缺点一般?”
“而且朕南下广州,也是为海防禁毒等事。顺便查看沿途民情,意义深远。你小子读书不求甚解,遇事儿也不肯多加思考。信口开河,拿过来就说,倒连朕都编排上了?”
永瑛跟弟弟妹妹们感情好,私下相处从不称朕,就怕拉开了好好的手足感情。
这朕字不离口,可不就是对永琨的小小威胁吗?
永琨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面上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拱手:“是是是,是臣弟少思量,误会皇兄了。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臣弟个懵懂孩童一般见识。”
咳咳,为防天降福晋,永琨也是很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