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周的周一,盛槿书在五班督早自习。
立冬一过,宁城的昼夜温差加大,早上起床渐渐变成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
盛槿书提早三十分钟到班,站在走廊一边等学生一边和隔壁班的老师闲聊,明显发现这些小孩子最近更爱睡懒觉了。
七点二十分早自习的预备铃响起,楼道里才迎来一波来迟的高峰期。五班的学生龚静怡踩着铃声最后一秒进教室,盛槿书看她一头蓬乱的马尾就猜到她应该是起晚了。
她没计较,伸了个懒腰,跟进去开始早自习。
龚静怡坐在第一排,盛槿书隐约听见她和同桌抱怨“好饿啊”,同桌回她:“等会儿下课去买个面包呗。”
龚静怡犯懒,嫌太远,盛槿书在心里叹气。
“静怡,你跟我去办公室领一下英语周报。”早自习结束,她点龚静怡的名。
龚静怡愣了愣,虽然奇怪她为什么不让课代表邬聆去,但也没多问,起身跟上。
“是不是睡过头了?”盛槿书路上与她闲聊。
龚静怡不好意思:“忘记定闹钟了。”
盛槿书关心:“吃早饭了吗?”
龚静怡回:“没来及。”
盛槿书抬手,很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听见你的胃在呜呜呜了。”
龚静怡受宠若惊,被她的亲和壮大了胆子,反驳:“偶尔一次不吃没关系的。”
盛槿书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三分钟后,在五班准备上第一节课的孟晚霁就看见龚静怡拿着一沓英语周报和两颗蛋黄酥回来了。她心底了然,盛槿书又给没吃早餐的学生送温暖了。
上课前,龚静怡在课桌下小心翼翼地偷吃,孟晚霁当做没看到。
学校是不允许学生带早餐进课堂的,但学生有惰性,你不让他在教室里吃早餐,很多学生可能就要饿一早上。所以很多时候,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多数老师都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规矩要立,但是学生身体也要顾。
第二节课下课,她在六班上完课回办公室,路上突然遇见龚静怡的同桌王茹一路小跑地冲向办公室,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也加快了脚步。
还没跨进办公室,她就听见王茹问盛槿书:“盛老师,你刚刚给静怡的蛋黄酥是什么馅的呀?”
盛槿书诧异:“应该是红豆或榛子味的吧?”她打开零食箱,确认:“榛子味的,怎么了?”
王茹苦着张脸说:“静怡不知道怎么了,从第一节课下课就说肚子有点疼,现在不仅肚子疼,身上还起了好多疹子。”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的闲聊声不约而同地停下,盛槿书站起身子往外走,孟晚霁心“咯噔”一声,把书本和保温杯随手一放,也立刻转身赶往五班。
学生安全问题是学校的重中之重,谁都担不起责任。
她顾不上两人冷战的状态,问快走在身前一步的盛槿书:“厂家和保质期有问题吗?”
盛槿书肯定:“没问题,给之前我还特意看过一遍的。”
那是不是过敏了?
孟晚霁问龚静怡同桌:“静怡有说她吃什么会过敏吗?”
王茹回:“我不知道呀,她就让我过来问问盛老师是什么馅的。”
盛槿书忽然耐不住地小跑起来,高跟鞋的哒哒声像敲打在孟晚霁的心上。
孟晚霁第一次看到盛槿书这样慌乱无措。
她跟着小跑起来,追在盛槿书后面进教室。
教室里,龚静怡正捂着肚子蔫蔫地趴在桌子上,确实很难受的模样,露在校服外的手背上隆起着大片的红疹。
盛槿书眉头蹙得很紧:“你榛子过敏吗?”
龚静怡“唔”一声,反问:“刚刚的蛋黄酥里面是有榛子吗?”
包装上只有品牌和生产日期,她不知道什么口味,觉得好吃就都吃进去了。
盛槿书点头。
龚静怡心里有底了:“老师,那我可能过敏了。我不能吃坚果的。”
她有点气短,问孟晚霁:“老师,我们班的医药箱里有抗过敏药吗?我吃片药就好了。”
以前过敏都是这样的。
孟晚霁不放心,伸手扶她:“去医务室看看。”
盛槿书也是这个想法。
她和孟晚霁一人一边,扶起龚静怡往教室外走。
龚静怡身上确实难受,便也没再挣扎,只说了一句“老师我自己能走”,老老实实地跟着她们下楼。
孟晚霁打电话向有电动车的老师借了辆车,让盛槿书载着龚静怡过去。
盛槿书下意识地想问“那你呢?”,随即反应到这件事的责任在自己,孟晚霁没有义务要跟着她去的。
她把话咽进了喉咙里,接过车钥匙,客客气气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