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愣住。
姜津津也有些不知所措。
周衍的舅公,也就是周明沣的舅舅。穿书过来,她还没见过周明沣的舅舅,但却不算很陌生,因为前不久周家就收到了一个巨大的包裹,有脆李子、土鸡蛋、土蜂蜜还有腌制的木瓜丝,这都是周明沣的舅舅寄来的。那个木瓜丝是周衍的最爱,纵使每天的菜色十分丰富,他吃饭的时候都要吃上几口。
至于那两罐土蜂蜜,都进了姜津津的肚子。
所以,即便她从未见过这位舅舅,此时此刻,看着周明沣跟周衍都难过的神情,她也忍不住有些难受了。
周衍一言不发的红着眼眶上楼收拾行李。
事实证明,像周明沣这样的人,即便处于失去至亲的痛苦中,他还是条理清晰,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抬头看向她,“马上就要走,我已经让刘助理订了机票,私人飞机起飞要提前申请,时间上来不及了,你别介意。”
姜津津嗯了一声。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周明沣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语气低沉,“不过如果你这边走不开的话,也没关系。我跟阿衍回去也足够了。”
姜津津看着他。
其实听到他说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时,她是有些想笑的。
怎么不放心呢,她又不是小孩子。
可嘴角还未牵起,看着他周身的悲伤气息,她眼睑低垂,轻声道:“没有走不开,而且也应该去送送你舅舅。”
周明沣看向她,那双沉稳的双眸,此时都是她看不懂的神色,过了半晌,他应了一声。
时间有些赶,周明沣跟周衍都没顾得上吃晚饭,在阿姨帮忙收拾好行李后,他们就准备出发去机场了。姜津津知道要离开几天,特意去跟徐从简打了招呼,叮嘱了徐从简如果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可以跟杨管家商量。
一路无言,机场每天都上演着离别与重逢。
周衍跟周明沣的行李都不是很多,也就不需要办理托运。
候机厅里,周明沣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停机坪,机场光线明亮,灯光照在他身上,竟然有一丝丝寂寥。很多人的伤心难过,都是无声无息的。明明机场是很热闹的地方,可在姜津津眼里,周明沣似乎是孤身一人。
周衍去买咖啡了。
姜津津犹豫了很久,终于起身,一步一步地来到了周明沣身旁。
她不知道的是,幕色降临后,落地窗就如同一面镜子,周明沣原本是在思考事情的,突然不经意地便瞥见她朝他过来,一步一步没有停顿,也没有犹豫。
姜津津一向擅长炒热气氛,可这个时候,她也的确不知道能跟周明沣聊些什么。
两人默默无言的站了片刻,周明沣手搭在栏杆上,目光随意的落在停机坪,“我像阿衍这么大的时候,也并不比他懂事多少。靠着别的手段赚了一些钱后,就想着去大城市找寻商机,也没有什么心思念书,那时候太过自负,认为念书只会花钱,实在是没什么用,即便我没有学历,我也能闯出自己的路来。”
姜津津听着,也不出声。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我舅舅发脾气,他说他砸锅卖铁都要供我上大学。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我舅舅喝了快半斤的白酒。”周明沣的声音几乎是平静的,可就是这平静之下,姜津津听出了藏在深处的黯然,“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把他接过来,但他不愿意离开故乡,而我太忙了,忙到一年都见不了他几回。”
姜津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她确实也无法感同身受。
因为从未有哪个亲人为她这般付出过,她也体会不了至亲至爱离开人世的悲痛。
她想了想,探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着对他说道:“肩膀借你。”
原来他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周明沣凝视着她,表情放松了些,“好。”
不过他没有靠着她的肩膀。
毕竟两人身高差几乎快二十厘米。
他伸出手,在姜津津错愕的眼神中,揽住了她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他低头看向她,“欠着,等没人的时候再靠。”
姜津津忽而笑了:“这还能欠?”
“当然。”周明沣指了指落地窗里不远处安静坐着看向这边的周衍,“请理解一个父亲的自尊心,如果被他看到我靠你肩膀,可能以后我的威严要大打折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津津扑哧笑了起来,“好吧。”
周衍买了三杯咖啡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向不远处的一幕——
男人挺拔俊逸,女人窈窕美好。
一个是白衬衫黑裤,一个则是珍珠白荷叶边连衣裙,一头微卷长发温柔垂在肩头。
他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身躯依靠,自然而又亲密。
周衍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作出假装看消息的模样,将这一幕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