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跟她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道歉?
这世界上的人好多都太天真了,真的以为,不管做错了什么事,不管怎样伤害了对方,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平所有的伤害。
笑死,以为自己的对不起是什么金玉良言,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她低头掩饰了眼眸中的真实情绪,语气轻快地说:“啊?你不提,我都忘记了。”
她又说道:“诶,那个时候大家都不成熟嘛,都是孩子嘛,没什么的,你看我像是介意的样子吗?”
谭青青没能忍住,侧过头看了一眼姜津津。
对方的眼神一片清澈,脸上也是隐隐的笑意,露出一对讨喜的梨涡。
她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当年她并没有直接参与到那场孤立中,对她而言,姜津津不过是班里一个过分漂亮的女同学,偶尔她们也会说两句话,可有一天,大家都不理姜津津了,她去收作业时,跟姜津津说了两句话,下课时立马被几个女生们叫到教室外面,她们说,如果她还跟姜津津说话,那就代表她也是那种以后会撬好朋友墙角的那种人。
她也害怕被人孤立,于是跟这班上其他几个并不想参与到这场“战斗”中的同学一起,被裹挟着当了沉默的一员。
去年冬天,她还看了一部电影,电影中说,不作为、沉默者其实也是帮凶。
现在看姜津津过得这么好,生活优渥,目光清澈一如当初,她心里没那么多负罪感了。气氛逐渐变好。
“以前的同学们都过得好吗?”姜津津低头看了一眼今天被她拿来当道具的钻戒,“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结婚了吧?”
谭青青轻松之后,语气也轻快了许多,“大多数都没结婚,对了,你还记得石老师吧?她就是去年结的婚,你有去参加她的婚礼吗?我记得高中时候,你总是去找她。”
姜津津一顿,“没呢,后来都断了联系,石老师现在在哪,过得好吗?”
“她好像在邻市吧,现在在一所高中当心理辅导员。”
姜津津心里狠狠地提了一口气。
这口气憋得她几乎要掉眼泪。
心理辅导员吗……
她一直以为原主只是沉默寡言胆小的女孩子,没什么朋友,但生活也很简单。可现在随着那本画册,她一点一点的发现,事情不是那个样子。
她攥紧了手,指甲几乎都快刺进掌心,她依然表面上若无其事的笑着:“那你有石老师的联系方式吗?我也很想她,想跟她重新联络上呢。”
谭青青想了想:“赵倩好像也在那所学校当老师,我帮你问问她吧!”
“恩,谢谢啊。”
将谭青青送到她所在的街道后,关上车门,姜津津原本带着笑容的脸,此刻也是毫无表情,“回家吧。”
她得了解原主高中时都发生了什么,才能解开那本画册的谜底。
一路上,姜津津脑子里掠过无数个可能,路灯从车窗折射进来,她坐在后座,忽明忽亮。
……
到了周家别墅,姜津津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独自在车后座坐了好一会儿,在司机小心的提醒之下,这才推开车门,她正往主楼那边走去,看到什么,猛然顿住了脚步。
月光之下,身姿清峻的周明沣正站在主楼的屋檐下。
他似乎是在等她。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包容。
姜津津鼻子一酸。加快了步伐,在快走到主楼的台阶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情,扎进了他的怀中。
鼻间满是他清冽的气息。
她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腰,周明沣神色怔然,却很快地反应过来,伸出手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周明沣仿佛什么都知道了一样,过了许久,他突然说道:“谁让你不开心了?”
姜津津:“没有。”
周明沣:“有点硌。”
姜津津退出他的怀抱,“硌?怎么?”
周明沣指了指她的鼻子,“鼻子在变长,硌到我了。”
他是在说匹诺曹的故事?
姜津津回过神来,脸上却多了一丝笑意,“什么啊……”
周明沣也不勉强她,“什么时候想说了,记得跟我说。”
“恩。”
“不开心的话,”周明沣顿了顿,“我带你出去透透?”
姜津津正感觉心里闷得快爆炸,点头答应了,“好。”
在姜津津回来时,周衍在房间里就听到了车子的声音,他又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姜津津还没进来,便下楼来,在屋子里晃了一圈,也没看到她的身影,以为她在车库里遇到什么事了,换好鞋子打开主楼大门,便看到他爸跟她一副要出去的架势。
这个点了……
周衍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出去吃宵夜?”
正好他饿了,带他一块儿吧!
周明沣:“……”
他无奈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表情从容、语气淡定地说:“有事。你就在家做试卷。”
周衍:“?”
他看了一眼姜津津,谁知姜津津很做作、很刻意地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他立马又缩回屋子里,重重地大力的将门甩上。
什么鬼他才不想去吃宵夜。
谁稀罕吃。
周明沣跟姜津津毫无丢下孩子的愧疚,周明沣开着车载着她潇洒地驶出了森林别墅。
姜津津也没问周明沣要带她去哪里。
但实际上,她对他的点子也没抱太大的期待。
事实证明,周明沣这个男人偶尔还是可以相信期待的。
周明沣带着她来了栖梧山。姜津津之前听几个豪门太太聊到过,栖梧山的地被一个大佬拍下来后,以康养为由,做了一个度假村。此处风景秀丽、空气宜人。栖梧山有几个出入口,周明沣开车一路畅通无阻,原本在门卫室看报的门卫,在看到他的车牌号后,忙不迭出来迎他进来。
“你不会也投资入股了这里吧?”姜津津问道。
“没。”周明沣指了指半山腰,“上面有一些玻璃房,这里的老板给我留了一间。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十来分钟后,周明沣带着姜津津来到玻璃房里。
姜津津何止是喜欢,简直是爱上这里了!
说是玻璃房,但四周包括屋顶都可以一键遥控拉上窗帘跟隐私设备。
这其实有点儿像酒店的套房。
不过因为在半山腰,这氛围一下子就上去了,绝不是酒店能够比得上的。
周明沣带着姜津津坐在一旁喝茶的榻榻米上,头顶的玻璃擦洗得很干净,一抬头便是满天星,近得仿佛伸出手就能够到星月。
很浪漫。
姜津津觉得自己的少女心其实是变质了的。
现在让她感觉到浪漫一次的事情背后,都有着大量的金钱堆砌。
比如,周氏集团夜晚滚动的字体。
比如,不需要坐在外面喂蚊子就能舒舒服服看到最美的星空。
她果然是个俗气的女人!
一切都很美好,周明沣突然问道:“要不要喝点酒?正好我珍藏了一些酒在这边的酒庄,可以请人送过来。”
姜津津听到他提喝酒的事,面色复杂怪异。
那次的醉酒,她的确第二天起来断片了,可毕竟是发生过的事,再想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等她第二回游泳、在泳池里泡着时,便什么都想了起来。
尽管尬得脚趾已经抠出了梦幻城堡,但她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男人现在的心思,路人皆知!
姜津津憋着笑,义正言辞的拒绝:“我不喝,从今往后,我滴酒不沾,连米酒我都不喝。”
周明沣看向她。
“我怕我又砸你手表。”
姜津津后来想起来的时候,是又尬又恼。
尬的是,喝酒误事,怎么就撩了他呢,恼的是这死男人看着温和,实际上阴险得很。
她本来打算这辈子都不轻易提起这件事的,但他现在邀她喝酒,那她必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嘲讽”一下他。
“运动手表,勒紧裤腰带还是赔得起的,”姜津津抬起手,指了指他的腕表,“要是砸了你这手表,那我可完了。”
姜津津语气似乎是在后怕,但脸上的神情又是不折不扣的得意。
周明沣定定的凝视着她。
过了片刻,他一边目光盯着她不放,一边不急不慢的解开表带,在姜津津还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时,他取下了手表,拉起她的手,套在她细白的手腕上。
显得松松垮垮的。
冰凉的触感传来,姜津津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这一只价值堪比大平层的手表居然就戴在了她手上。
怎么回事?
“砸吧。”周明沣意有所指,“不要你赔。”
姜津津傻眼了。
在周明沣眼里,她杏目圆睁的模样煞是可爱。
他一手撑着柔软的床,倾身,呼吸越来越近。
姜津津又怎么会不懂他想做什么。
此时此刻,她竟然紧张了!心跳忍不住加快,她一边唾弃自己,又不是情窦初开,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一遭,怎么会为区区接吻紧张,但另一边,她又诚实地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子一角。
倏尔,她感觉到有吻落下。
周明沣只是轻轻地亲吻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