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变了……
是自己……变得太大了？
贺群青带着这样不妙的预感，缓慢的、不情愿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下一秒，他瞳仁紧缩，心跳加剧，张嘴就要大叫，但舌头就像被粘住似的，口中只能发出嘶哑的嗬嗬声，以及带着空洞回音的恐怖声响。
贺群青乍一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是被吓得心跳骤停，猛地闭上了嘴。
怪物……他真的变成了怪物！！
他恐惧的急喘着气，抬起双手。
但这……这简直不是一双手好不好！
这表面焦黑、内部暗红发烫的长长十指，像是专门为了某种目的生长出来的，指腹上逆长着数片薄而锐利的、弯钩般的“刀尖”。
这样一双骨节粗大、扭曲怪异的手，贺群青毫不怀疑，但凡被它们攥住、勾住、摸过的任何东西，都会立刻变得皮薄肉脆。
好在贺群青也看到了自己人类的、真正的手指，就深深的陷在那暗红下，隐蔽的像是五根细长的白线，离那重重“倒刺”远远的。
这种情况下，这双巨大的手还是如臂指使，宛如贺群青自己的身体，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血液”的炙热，和反光处那些锋利之物此刻不断降温而带来的清凉。
这应该不能和玩家握手了吧？
贺群青觉得自己快流眼泪了，他缓缓的合拢手指，这时，叫他松口气的是，他掌中发出“锵——”的硬碰硬的声音。
那些锋利的东西压根割不到他自己。
这时，他也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他的肋骨上好像长了鳃，正随着他的呼吸呼哧呼哧的，露出内部闷烧的烟丝般的光泽。
他都不敢想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什么样，反正他从唯一一块没有因为高温炸裂的窗玻璃上，看到了一个长着野蛮的角的怪物。
那两只长角一左一右，顶部横生枝节，相互朝内弯折，犹如一副巨大的钳子。
先前身上“淬火”的声音叫贺群青现在脑袋还在嗡嗡响，他也终于找到了原因——他身上有不少的地方，都有金属的银色反光。
其中就包括这两只角，在通红的视野下，玻璃上映照出的他头顶那对角，亮堂堂的让他心底发寒。
尤其他用手掌去摸，发现自己的角，其实是连在厚厚的金属脑壳上，他在异样感中微微低下头，下一秒玻璃上反射出的画面，叫他猛地屏住了呼吸。
另一张脸。
不，是个面具。
这部分同样是金属的，贺群青看的很清楚，头顶那面具上双眼与嘴巴的位置都是黑漆漆的洞。
那双眼大睁着，透出深处的红光，嘴巴的弧度却像是在笑。
贺群青后退了一步。
这面具上的眼睛，和他自己的眼睛很像。
突然，贺群青听到了细细的哨音。
他每转一下脑袋，就能听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的细细哨声。
那细小而尖锐的声音连绵不绝，在灵光一闪中，贺群青明白了——传来声音的那些方向，有自己的同类。
考虑到自己现在异常的形态，那么那些东西，应该就是这个“审判者游戏”里“怪物”的存在，只是弱小的多，非常的弱小。
包括出租屋的方向，贺群青低下头，也接收到了一道细细的、小小的杂音。
出租屋里那挑衅、凝视了他一整晚的诡异视线，这么一会儿，已经变得无比的恐惧，深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它的确应该恐惧。
因为贺群青这次轻易的看到“她”了。
那是个瘦的像火柴棍的老女人，除了轮廓还像是人，身上糜烂一片，根本瞧不出人的模样了。
贺群青有点恶心，原本不想在这时候理她，但他往旁边一看，那桌上的遗像，竟然又倒了。
“吼————！！！”
……
清晨，天色还浸在一片墨蓝里的时候，邻居在自家凉台上养的鸡扯着脖子发出了今天第一声嘶鸣。
贺群青躺在床上，犹如梦中被这声音惊吓，指尖不安稳的颤抖了好几次。
终于，当稀薄的晨曦从旧窗帘的缝隙中钻进屋里时，贺群青动了，他心跳如鼓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的新身体躺着时平静，醒来却立即开始冒汗、发抖，脸色也苍白的发青。
“系统，系统？！”
“在，贺先生？”
贺群青急速的喘着气，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种种令人生理、心理上极度难受的画面就清晰的像再次发生在眼前，他心跳快的要爆开了。
那些咒骂声、凄惨的尖叫声，碰撞声，与多汁的撕裂声——
贺群青快速闭上了眼，指尖发抖，一时不敢握拳。他怕触及掌心时摸到的不是皮肤，而是某种滑腻温热、又腥甜不已、令人入魔的东西。
甜……是的，清场到最后一人，他像是中邪似的，有一个瞬间，想法似乎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好在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系统，你给我说清楚，这个破游戏——”
贺群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脱了力似的，重新倒回了床上。
肚子里空空如也，喉咙干的冒火，想到刚才游戏里的一切，他不由又恶心想吐，同时还有种累的抬不起手的感觉，和进游戏前的状态有天壤之别。
而且这极端乏力、虚弱的症状让贺群青觉得非常熟悉，他勉强吊着一口气问：“系统……？”
难道一场试岗，就把他十八岁的身体榨干了？
“emmm，贺先生，由于这副身体是系统用您自身的基因打造的，在快速消耗的情况下，这副身体也有了您之前的缺陷——使您面临严重肾衰竭的苦恼。”
“……什么？”
“别担心，这一点点缺陷是可以修复的！刚才在您进入游戏之后，我已经把问题控制在了一个小范围内，后期您可以用‘一定数额’的生存点治愈，现在只要让您的身体每天自行修复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
“就是每天到了某个时间，您就得休息一会儿，恢复恢复体力。”
“休息……多久？”
“很短，两个小时左右吧。”
贺群青一听，哦了一声。
那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休息两个小时倒也不算什么。
“睡吧，”系统说：“您现在就非常需要休息，有什么问题我可以稍后再给您解答。”
贺群青嘴唇翕动，无声骂了一句，想到这次试岗，恨不得就这么一口气厥过去，哪有心情睡……
他无力的拍拍枕头，不太满意的把脑袋放了上去，接着眼皮沉了两下，很快闭上了，呼吸也均匀了起来。
系统：“……”
……
商品——
即将上线，一切未知的传说级boss“血腥游荡者”尸体碎片……
价格：§99（抱歉，交易已终止）
……
买家评价——
初级玩家（匿名）：怎么回事，这页怎么变成灰色了？？？！boss怎么样了，出现了吗，有卖同一副本的录像的吗？
高级玩家（匿名）：boss牛逼
中级玩家（匿名）：劝所有人遇到boss自杀解决。
高级玩家（匿名）：呵呵，机灵鬼，下辈子别忘了我的货[点烟][点烟]
中级玩家（匿名）：惨，这就是卖了六千份的商品。
初级玩家（匿名）：什么意思，难道卖家死了？不可能啊，他赚了这么多生存点，被血腥游荡者杀一次只扣除五万而已，怎么可能死了？？？
中级玩家（匿名）：菜鸟到前边找课代表。
……
中级玩家（匿名）：这说明系统已经判定卖家根本无法完成交易，这样的结果只有两个可能。第一种，他触发了某些特殊副本里的死亡轮回，这种副本想要出来，消耗生存点自杀解决不了问题，他会一次次的复活。假如这次，他是在死亡轮回里被boss杀死了很多次，那么他有多少生存点都不够。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了，所以我偏向第二种，卖家彻底疯了。
……
高级玩家（匿名）：你们自己看吧，目前只有一个出了录像的，说实话，我现在手有点抖。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