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三人却从无交集,神后高居禁地通天塔,神帝威严不可侵犯,萧情冷漠孤僻,沉浸修炼。
新来的侍女疑惑不解,刚想提问,却被老神官挨个敲了脑袋:“专心服侍,小命才能长久。”
侍奉久了的人便都会明白,他的父亲不见他,是给他最后的温情。
没有人能分薄神后的半分注意,哪怕是神后踏过鬼门关才生下的亲子。
能给予一个名字,已经很好了。
但作为神帝嫡子,不可能缺少“玩伴”,世家送来的后辈挤满了大殿,供他遴选。这些少年会是他的侍读,也会是他将来的左膀右臂,从亲人、朋友、甚至未来妻子,都与世家紧紧绑定。
神宫决不能再出现一个,像现在这样毫无“根基”的神后。
可上首少年含着笑,却指向了同样来遴选伴读的秦澜——他同父异母又同岁的族弟。
“我要你。”
少年秦澜目露屈辱之色:“我与你同是皇子,你敢!”
萧情点头:“我敢。”
秦澜愤恨离去。经过这一遭,殿内的世家少年们鸦雀无声,而当晚秦澜的母亲秦夫人便修书一封送往秦家,让家主进言,顺便狠狠参萧情一本。
但神帝批下的只有一个字:允。
秦澜再不愿,也被迫成了萧情的伴读,为他提笔研磨,收书记录,恨得牙根发痒。
“总有一日,我定叫你后悔!”
但这样的誓言在萧情耳中不过浊风入耳,一吹便散,他懒懒一笑:“我等着。”
秦澜手上用力,捏断了紫毫笔,把他的竹简全划烂了。
……
可纵然少年再赌咒不忿,他一做侍读就做了八年,从萧情十二岁跟到了二十岁,跟到厮杀大战起,看着他收拢人心;目睹他将所有皇子斩于剑下,只留他一人性命。
无人相信敢那些成名已久的老牌继承人竟一朝陨落,他们中有些甚至不是神帝皇子,而是谢族旁支,但通通都难逃毒手。
但好在担忧他成长起来的,不止世家一方。
萧情及冠加冕,被册封太子。
随后奉令镇守塞北,含霜饮雪。
……
萧情回神朝的每一日,在外人看来皆举步维艰,但他自己却无甚在意,他生来洞悉人心,早预料到了谢昀对他的压制。
镇守命令下达时,他正倚靠在扶危楼饮酒。
等神官说完,他颔首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神官恭敬退下了,不敢多说一句。
在最要辉煌的时候被打落在地,任凭是谁,恐怕都难免心生郁气。且原本继承人确定后,按例当昭告五洲,现在却有意无意被忽略了。
相反,谢氏分支的谢卿书已经崭露头角,成了上清仙宗大弟子,名扬天下。
灵酒倾倒下楼,恍若云间流虹。
神宫依旧奢华糜烂,很快迎来了一场赏花大宴。
他的父亲制约他,却要尽父亲的义务,在他离开前为他择选妻子。
萧情身边并不缺红颜知己,他的侍女和侍读一样多,各式各样,或妩媚或清雅、或明艳或羞涩。
但他从未碰过。
他并不喜欢。
萧情唇边带着玩味笑意,对每一人都微微颔首,引起世家争夺撕咬。唯有谷渺渺静静站在一旁,面上没有任何动容的表情。
她十四岁起就在他的身边,同进同出,从无错漏。
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子。萧情笑意渐渐淡了:“你希望我选你。”
“我无法左右殿下的心意,”谷渺渺嗓音平稳,“但我知道殿下想要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萧情抚了抚腰间的箫:“退下吧。”
……
*
赏花大宴没有任何结果,萧情第二日便要离宫。
夜晚月凉如水,他一身白色里衣,在寝宫木廊独坐吹.箫,面对树海涛涛,微微阖眼。
帘幔悄悄拂起,只有一缕熏香随风散出,寂静无声。
他不喜情爱婚姻,却在这一晚上做了一个绮丽香.艳的梦。梦里发生了什么已忘却大半,只记得怀里那一截柔韧的腰身。
是个少年爬到他身上,暖暖的贴着他,眼眸澄明缱绻,以唇摩挲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