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铁蛋不知道真正的玄门道士就算不了解蛊,也会对冲自己而来的危机和杀意十分敏感。
毫无疑问,铁蛋被抓了。
他没有怀疑到道士的身上去,而是觉得善儿的爹娘和弟弟出卖了他。
铁蛋被道士折磨得奄奄一息,可每当道士觉得他即将重伤而死的时候,铁蛋又活了下来,生命力十分顽强,顽强到道士觉得不对劲。
道士检查铁蛋的身体,发现他体内的蛊,起了贪念。
已经认主的蛊不会轻易改换主人,因此道士砍断铁蛋的四肢,减小蛊能躲藏的面积,逼迫蛊用尽大部分力量维持铁蛋的生命,逼到最后无处可去,蛊不得不从铁蛋的身体离开。
分离的那一刻,铁蛋就死了,认主的蛊随之死去,铁蛋埋藏在整个庄子上几万只大大小小的蛊虫全部失控。
就在铁蛋的那只蛊死去的同一时刻,养蛊人身边的子蛊也死了。
那本是养蛊人担心铁蛋背叛自己的女儿,做下的一道保障,他炼制了一对子母蛊王,不论母蛊去哪里,子蛊都能找到母亲。
铁蛋一离开就是两个多月,早前发给他的路引都失效了,养蛊人和燕儿就知道铁蛋一定遇到了麻烦,顺着铁蛋先前留下的地址赶过去。
没想到父女俩还在过去的路上,铁蛋就死了。
而这个时候,整个庄子已经成了蛊虫的天堂。
蛊虫之间相互撕咬,在人体里产卵、滋养、孵化,而后继续厮杀,它们什么都咬,也什么都吃。
因为道士的一时贪念,造下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几百条人命包括庄子里养的鸡鸭狗猪生灵全部因此遭难,那庞大的因果压在道士的身上,使得他无法轻易从庄子抽身离开。
养蛊人和燕儿赶到的时候,庄子里尸横遍野,人畜和蛊虫的尸体血液粪便全部混杂在一起,在酷夏烈日的照射下散发着诡异的味道。
他们顾不上这一点,赶忙去找铁蛋。
发生这种大事,就算铁蛋死了,他的鬼魂也会留在这里,可是父女俩没料到铁蛋的鬼魂已经虚弱到无法开口。
原来道士见庄子里蛊虫失控,猜到事情的源头在铁蛋身上,抓住铁蛋的鬼魂问他怎么控蛊。
铁蛋怎么可能告诉他?打死都不开口。
时间多僵持一分,道士身上背负的因果就重上一分,他没有时间浪费,就对铁蛋的鬼魂施了重刑。铁蛋咬死不开口,就被整得越来越虚弱。
看到铁蛋都要魂飞魄散了,养蛊人和燕儿气不打一出来,也没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先打再说。
燕儿设下了一个大阵法,她的本意是不让道士逃出去,也挡一挡到处乱窜的蛊虫,等事情结束由她父亲来处理。
没想到,这个阵法一下去,整个盆地都被覆盖了进去。
施法的燕儿看到结果都吓了一跳,道士更以为是遇到了一个修为高深的阵法师,三人一打就是大半个时辰。
在他们的打斗期间,庄子里发生了谁都没料到的变化。
人畜生灵死亡的死气、尸气、怨气,万千蛊虫的蛊毒,还有庄子里那一家四口和善儿铁蛋残留下来的冲天怨气、恨意,种种因素结合变化之下,形成了谁都无法解决的瘴气。
这个时候,燕儿已经无法撤掉阵法了。
以她的实力本来就无法布下这么大范围的阵法,是借了这个庄子所在的盆地的天然地势形成的,要想撤掉,她的实力就得在这之上。
阵法一旦被撤,瘴气就会飘散到外面,而外面的世界拥有更多的死气和怨气,与瘴气接触以后或许会变成更棘手的东西。
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他们三个能够解决的范畴,不得不向其他人求助。
当时的玄门界以茅山派为首,这个道士就是茅山派出身的,因为不分善恶只问钱财的做法被赶出了师门。
发生了这种事,道士向茅山派求助,茅山派掌门召集各派齐聚一堂。
公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终的结果就是当初庄子里所有的人都留了下来,养蛊人传授了所有庄民养蛊之法,说是什么时候神蛊出现,蛊祸就到了最终结束的时候。”
苏云韶:“……”
“公公,您这故事缺少了最重要的几个环节。”少了那些,故事就变得有头无尾。
公公:“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要想知道更具体的只能去铁树家,他们家的祖上就是当年铁蛋和燕儿的后代,不过他们知道的也不多。”
苏云韶还想知道一个问题:“公公,您知道惨死的一家四口和善儿的鬼魂去哪里了吗?”
公公摇头,“当年整个庄子只有那个道士和燕儿能够看见鬼魂,他们没说就没人知道,或许他们说了,但故事传到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
不,还是有的。
那个最初说看到龙凤胎鬼魂的人。
“公公,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们几个投井自杀的井在哪里?”那个承载了那么多人死亡和怨气的井,令苏云韶有些在意。
“就在村口,不过那口井已经不出水,经常有孩子捉迷藏藏到了井里。”说起来,公公也是觉得奇怪,“分明是一口要了很多人命的井,自从善儿死后,就再也没人死过。”
苏云韶:!!!
会是巧合吗?
玄门界有巧合的可能性不太大。
“爸、妈,吃饭啦。”卫红在厨房里喊。
公公:“哎,来了。”
婆婆:“来了。”
苏云韶告别公公,朝着庄子口的方向匆匆跑去。
慧心带着他们几个走遍整个蛊庄的时候介绍过村口,她记得是在什么位置。
整个蛊庄没有一盏路灯,所有人都是在外干活到天黑才回家吃饭,此时外面已经没有旁人,苏云韶也就不用顾及那么多,直接来了张火符照明兼取暖。
幸好这张火符出来的火是橙红色的,要是幽蓝色的冥火,被蛊庄的庄民们看到了,还以为是鬼火呢。
云霄探出小脑袋:“云云,我没听懂。”
云霆听得头都晕了:“那老头的讲故事能力实在太差了,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我都没听懂。”
苏云韶:“都四百多年了,当年整个庄子也没几个读书人,事情没有记录在纸张上传下来,通过一个人的口就会带上那个人的主观色彩,觉得好的多夸几句,觉得讨厌的往最坏的角度去说,也怪不了他。”
阮玫从雷击槐木手串里飘了出来,“大人,这里真的好奇怪啊,那么多户人家为什么没有一只鬼呢?搞得我想找兄弟姐妹问问事儿都不行……”
话说一半,阮玫见到远处一只坐在古井上抬头赏月的鬼,她嗖的一下越过苏云韶飘了过去,“姐妹,跟你打听一个事儿啊!”
姐妹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稚嫩的精致小脸,看起来只有九或十岁的样子,年纪尚小,已经能够瞥见长成之后的如花美貌。
“嘶——”阮玫倒吸一口凉气,红着脸,捂着嘴倒退,“妹妹,你这也长得太好看了吧!是我的梦中情妹啊!”
妹妹笑弯了眼:“你要问什么呢?”
“啊。”阮玫想起正事,“妹妹,蛊庄里为什么没有其他鬼呢?”
“因为他们都被我吃了呀。”妹妹咧着嘴笑,那口白牙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阴森冰冷,仿佛对阮玫张开了一张无形的索命大嘴。
“胡说什么呢你!”阮玫一巴掌拍在妹妹的脑袋上,一瞬间就把恐怖的氛围给打散了,“要是出生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回地府,阴差不上来收你就奇了怪了。”
妹妹气恼得鼓起了小脸,“我是说认真的。”
阮玫叉腰怒怼:“我也是认真的!”
妹妹:“……”第一次为该怎么让鬼相信自己的凶残而感到苦恼。
听着那鬼和阮玫的对话,再看那个女孩穿着古装,苏云韶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虽然年纪对不上,她还是试着叫了声:“善儿?”
女孩回过头来,眉目如画,天真可爱:“姐姐,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