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法医撞上戏精皇子");
昭明元年辽广陵城高府内,
高迁怒视着跪在堂前的高瑾,训斥道:“混账,你与莲儿早有婚约,
如今却因一农家女子毁约,
你将同你一起长大的莲儿置于何地,
又将高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往后高家在这陵城该如何自处?”
“父亲,
我一直把莲儿视为妹妹,
对她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就算娶她过门,
也定不会给她幸福,如今取消婚约,
也是为她好。”
“为她好?你可知女子被退婚,旁人会怎么说,
你让她今后还如何嫁人?混账东西,你到底是个读书人,
如今竟说出这般厚颜无耻的话,简直是混账至极!”高迁被气的脸色涨红。
高迁与张平(张汉臣的父亲)是至交好友,
两人的关系犹如亲兄弟一般,所以才早早的就定下了儿女的亲事。因为膝下无女,
只有高瑾一个儿子,高迁也一直将张秀莲(张汉臣的妹妹)当做亲生女儿来疼。如今高瑾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话,
着实气坏了高迁。
高瑾跪在地上乞求道:“父亲,
儿子求您了,
我是真心喜欢如燕,想娶她为妻,您就成全我们吧。”
“混账!”高迁一脚踹在高瑾身上,
怒不可遏地说道:“简直恬不知耻!”
旁边的高夫人一看,连忙走上前扶助了高瑾,既生气又心疼,说道:“瑾儿,你怎的如此糊涂,莲儿乃是大家闺秀,又与你青梅竹马,那个农家女哪一点比得上她?”
“母亲,莲儿虽好,可我对她并无半分男女之情,我真心倾慕如燕,还请母亲帮我劝劝父亲,成全儿子的一片痴心。”高瑾见高迁那里走不通,又将主意打到高夫人身上。
高夫人看向高迁,还不待说话,就被高迁打断,道:“你不用替他当说客,只要我还活着,退婚的事就绝不可能!”
“老爷,莲儿之于你我,就像是亲生女儿一般,我又怎能做出那等糊涂事。”见高迁的脸色缓和,高夫人走到桌前倒了杯茶,端给高迁,温声说道:“老爷,喝杯茶,消消火。你们是亲父子,何必弄得跟仇人似的。”
高迁和高夫人的感情向来很好,虽然也纳了一房妾室,却一直将对高夫人敬重有加,但凡内宅的事从不插手,一律交给高夫人处理,即便妾室因为有子傍身,几次三番的挑拨离间也没有。在高家,也就只有高夫人的话,高迁能听得进去,这也是高瑾求高夫人的原因。
“还不是你教出的好儿子,这般不知好歹!”虽然高瑾不是高夫人的亲子,但高瑾一出生便跟在高夫人身边。
“是是是,都是妾身的错。”
高夫人说话向来温柔随和,高迁听着气也消了不少。
“老爷,俗话说的好,‘家和万事兴’,如今我们已经年迈,就只有瑾儿一个儿子,他的品性如何,老爷应该心知肚明,自小聪慧,从未犯过大错,也不曾让老爷操过心。现今也已经过了乡试,中了举人,只待明年便能进京赶考。若是进了三甲,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您又何必在这时候分他的心。”
“怎的是我分他的心,是他自己不争气!”
见高迁又有发火的迹象,高夫人连忙说道:“老爷,想要解决此事,又不止悔婚一条路,你们又何必针尖对麦芒,坏了父子间的情谊。”
高迁一怔,随即问道:“夫人此话是何意?”
高夫人笑吟吟地说道:“男人三妻四妾在所难免,既然瑾儿喜欢,那便纳为妾室。不过有个前提,瑾儿明年春闱必须金榜题名,在和莲儿大婚之后,再将人抬进门。老爷,您看如何?”
高迁一听倒也在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高瑾,道:“夫人的话,你可听清了?”
高瑾有一瞬间的犹疑,随即说道:“多谢父亲、母亲。”
高瑾本以为此事定了下来,便欢欢喜喜地去找如燕,将这件事告知与她,谁知却看到张汉臣先他一步找到如燕,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高瑾嫉妒心发作,认为张汉臣不顾两人的兄弟情,勾搭他心爱的女人,是对他的背叛,心里便恨上了张汉臣,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如燕。
高瑾将张汉臣私会如燕的事,有意无意地透露给张秀莲,借她的口让张平知晓,张家父子大闹一场。可高瑾没想到的是,张平拗不过张汉臣,居然松了口,答应张汉臣娶如燕为妻。
高瑾始料未及,眼看着张汉臣就要迎娶如燕,他便起了歹心,假借张汉臣的名义,将如燕骗了出去。在如燕的吃食中下了药,不仅侵/犯了如燕,还设计让人撞见。
如燕的名声坏了,不得不忍痛离开张汉臣,几次寻死未果下,被高瑾接进了高府。张汉臣不愿放弃如燕,也无法接受已经不洁的她,只能每日借酒浇愁,与高瑾之间从此结了怨。
还未进门,高瑾就先收了小妾,致使张秀莲每日以泪洗面,郁结于心,不久后便生了一场大病,很快便撒手人寰。
张汉臣对张秀莲最为疼爱,张秀莲的死彻底激怒了他,他几次三番找上门寻衅滋事,最终无果,交好的两家不仅从此再无来往,还存了宿怨。讽刺的是高瑾进士及第后,娶了户部侍郎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高夫人。而他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如燕,自从得到后,便弃之如履,在为他剩下一个儿子后,便撒手人寰。
“之后张汉臣做了武将,高瑾做了文臣,两人同在辽远就任,明着相安无事,其实一直在内斗,只是高瑾与孙毅联手,张汉臣独木难支,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傅南陵讽刺地笑了笑,道:“原来高大人和张大人还有如此精彩的往事。不过这倒是给张大人找了推脱的好借口,他也是因为自身难保,所以才对辽远的事听之任之。高夫人,你这番话的价值,可抵不过一条人命。”
高夫人心下一急,连忙说道:“大人莫急,犯妇还未讲完。”
傅南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小李子见状连忙去换茶,临走前不忘将季翎岚面前的茶杯也端了去。
傅南陵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哦?那就请高夫人继续。”
“张汉臣之所以被高瑾拿捏,还因高瑾手里握着他的把柄。”
傅南陵和季翎岚对视一眼,问道:“什么把柄?”
“昭明十二年,岚国入侵边陲重地交城,梁河梁大人领命前往支援,那时张汉臣只是一名副将。两军一次交战中,梁大人身受重伤,被打**下,是张汉臣冒死将人救出。因此事,梁大人对张汉臣十分信任,时常与他商议战事,并在战报中对其赞赏有加。可梁大人却不知,自己信任之人,一心想着将他置于死地。”
一直未曾说话的季翎岚,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张汉臣与那位梁大人有仇?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高夫人等了一会儿,见傅南陵没有出声阻拦,回答道:“只因梁大人挡了他的路,只要梁大人还活着,张汉臣的晋升之路,就会遥遥无期。”
季翎岚疑惑地问道:“怎会如此,梁大人不是对张汉臣赞赏有加么?有了他的举荐,张汉臣的晋升之路才会更快吧。”
傅南陵为他解惑道:“阿岚有所不知,当时辽远的都指挥使乃是梁河,张汉臣应是他的副手,在我朝为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在正职未卸任之前,副职不会被晋升,除非是皇上特别提拔。”
“原来是这样。”季翎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那后来呢,张汉臣是如何害死的梁河,高瑾又是如何知晓此事?”
高夫人接着回答道:“当时梁大人虽然伤重,却也只是皮肉伤,原本应是调养一段时日便能大好,可事实却是梁大人的病情迟迟不见好转,缠绵病榻一月有余,竟不治而亡。”
听到这儿,季翎岚微微皱起了眉,猜测道:“难道是随军医师出了问题?”
高夫人恭维地说道:“大人睿智。张汉臣收买了随军医师,让他在梁大人的药里动了手脚,以致梁大人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越来越重,最后不治而亡。”
“军中医师只有一位?”
“原有两位,其中之一在两军交战之时被敌军射杀。”
“若是这样,那医师动起手脚可就方便多了,增加药量,或者让梁大人食用与药物相冲的食物,都能致使病情加重。”对于这一点,在场人没有比季翎岚更了解。
“大人所言极是。那医师得手以后,原以为张汉臣会信守承诺,却不想他要**灭口,不过好在他命大,被人所救。救他的人正是高瑾埋在张汉臣身边的钉子,所以对于此事高瑾一清二楚,也因此张汉臣被高瑾钳制多年。”
“那名医师何在?”
“就在城东的杏林药材铺,他是那里的掌柜,为了隐藏他的行迹,他的脸被毁,化名为韩林。”
傅南陵看向一旁的鹰卫,鹰卫会意,领命而去。
傅南陵感兴趣地问道:“高夫人怎会知晓这些?”
“高瑾虽算不上好人,对我还算不错,有事很少瞒我。”高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并未自称‘犯妇’,而是用了‘我’,可见她的心情有多复杂,也可以看出她对高瑾并非没有感情。不过为了幼子,她不得不这么做。
傅南陵点点头,道:“若高夫人所言属实,这消息确实值得上一条命。”
高夫人闻言松了口气,道:“多谢大人开恩。”
“你们还有谁想说?”
“大人,我说。”面容姣好的妇人连忙应道。
“好,那你说说都知晓些什么?”
妇人急忙说道:“大人,高瑾杀过人。”
“高瑾杀的人不少,,不知你说的是哪个?”
“刘吉,是刘大人,那晚我……犯妇亲耳听到他吩咐林校对刘大人下毒。”
季翎岚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可知他下的什么毒?”
妇人摇摇头,说道:“不知,他们未曾提及。”
“刘吉被高瑾所杀,这已是人人知晓的事情,好似没什么价值。”傅南陵语气中满是惋惜。
妇人闻言急切地说道:“大人,犯妇还知晓一个秘密,夫人说的那个如燕并不是病死,而是被高瑾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