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您这药可真管用,我这头也不疼了,鼻子也通气了,就连喉咙疼也减轻不少。我觉着再吃上一日,应该就能好。”
老大夫眼睛亮了亮,道:“你过来,我给你看看。”
男人走到桌案前坐下,伸出手让老大夫把脉,又配合地张开嘴让他检查喉咙。果然如他所言,喉咙的炎症好转了许多。
季翎岚依旧将两瓶药放在桌上,道:“二十文。”
男人痛快地付了钱,道:“这药不用熬方便,而且只是略微有些苦,比之前喝的药味道好多了,二十文一点都不贵。”
第四日男人再来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季翎岚给了他最后两瓶药。不过老大夫还是叮嘱男人过来复诊,确定男人真的病好后,他对季翎岚的药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老大夫看季翎岚的眼神更加温和,道:“你说吧,想与我商议什么?”
季翎岚实话实说道:“张老,实不相瞒,我不会诊脉,无法确定病人是否真的得了伤寒,所以想请您做了诊断后,让那些得了伤寒的人都到福春堂买药。但凡您介绍到福春堂买药的病人,他们所花药钱的一成就是您的。您放心,我只卖治伤寒的药,不会跟您抢生意。”
“你这小子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这是想用一成的药钱顾我当你们福春堂的大夫。”
季翎岚赧然地挠挠头,笑着说道:“我这也是迫于无奈,别人我信不过,就信得过张老的医术。”
“你让我帮你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季翎岚一听有戏,忙不迭地说道:“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应承您。”
“我要两瓶你的药,你可肯应?”
季翎岚一怔,随即从袖袋里拿出两瓶药,道:“给。”
老大夫一怔,随即问道:“你就这么给了,就不怕我根据这药,研制出药方?”
“不怕,您若是能研制出来,阿岚佩服还来不及呢。”
老大夫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季翎岚,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有了老大夫的介绍,药店的生意很快走上正轨,季翎岚还招了一名伙计,是他一次偶然间救得小乞丐。小乞丐没钱买药,病倒在他的药铺门口,季翎岚便将人救回了家里,还专门请了老大夫给他看了病,经过近半月的调养,小乞丐的病彻底好了。季翎岚见他无家可归,药铺正好又缺人,便将他留了下来。
除了照料药铺的生意,若是镇上出了案子,季翎岚偶尔也会做一回仵作,日子过得充实又平静。
“阿岚,阿岚……”
人还没到,声音便传了进来,季翎岚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绕过柜台来到门口,只见一个年轻的差役大步朝他走来。
“常大哥,可是衙门里出了事?”
常林走到近前,气喘吁吁地说道:“镇上发生命案,你快跟我去看看。”
虽然永宁镇只是个镇子,却也设立了县衙,一年多以来,季翎岚也给衙门解决了不少事,以致于从差役到知县都与季翎岚的关系甚好,尤其是在季翎岚给知县徐金满割了阑尾以后。急性阑尾炎虽然是小手术,但在这个时代可没有,药物已经无法起效,老大夫只好让季翎岚一试,没想到仅仅半个时辰不到,徐金满的病就给治好了,服了七日的药,身体就完全康复了。徐金满简直将季翎岚当菩萨供着。
“命案?”季翎岚微微皱眉,转身看向季新晨,道:“阿晨,你看着铺子,我跟常大哥出去看看。”
季新晨也就是季翎岚救回的小乞丐,笑着说道:“掌柜,您去吧,铺子里有我,放心就成。”
“常大哥,我们走吧。”
“好。”常林带着季翎岚朝着镇子的南面走去。
“常大哥,现场封锁了吗?”
“封锁了,那里王贵他们都在,我们一到案发现场,就将那里封锁了起来。”与季翎岚办了不止一起命案,对于这些要求常林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季翎岚点点头,道:“死者是谁,谁报的案?”
“死的是豆腐西施王氏,还有她的女儿林小玲,报案的是王氏的公公林石。”
“豆腐西施?”
镇子不算太大,两年的时间足够季翎岚将大部分人混个脸熟,尤其是经常在街上做买卖的人。这豆腐西施王氏是林家的儿媳,曾到福春堂买过几次药,季翎岚倒是对她有些印象。
常林有些奇怪地问道:“阿岚,今日怎的没见陆公子?”
“他出门办点事,过两日再回来。”
昨日陆九突然收到飞鸽传书,说是京都有变故,需要回去一趟,当即便回了京都。
常林点点头,好奇地问道:“阿岚,那位陆公子是做什么的?”
季翎岚笑了笑,道:“和我一起合伙开药铺啊,还能是做什么的。”
“可我总觉得陆公子身上有一股气势,比知县大人还足。”
“那大概是因为陆大哥平日里不苟言笑,给人的错觉吧。”
季翎岚转移话题道:“常大哥,听说豆腐西施的夫君早几年便已离世,他们家中现下还有谁?”
常林叹了口气,道:“爹娘都在世,还留有一子一女,还有一个只知读书的兄弟林志,这些年全靠王氏卖豆腐为生。”
“那王氏的夫君是**的?”
“王氏的夫君叫林卫,三年前突然染病,从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这王氏也是个苦命的,刚嫁过来三年,夫君就**,这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没用的小叔子,一大家子人全靠她活着。”
“那个林志多大了,为何不做点活计,为家里分担分担?”
“林志今年应该十八了吧,整日里什么都不做,就只拿着书,说是要考取功名,可接连考了好几年,连个县试都没过,我看啊,他就不是那块料。”常林语气里丝毫不掩饰对林志的鄙夷。
“那林志的爹娘就不管么?”
“不管。这一家子除了**的林卫,就没个明白人,尤其是那老两口,对这个小儿子特别偏心,好吃好喝供着不说,还什么都不让干。对林卫夫妻俩就各种挑剔,两夫妻挣的钱要全部上交,不仅供着父母,还要供着林志,吃喝的却还是他们三个剩下的。就连林卫生病的药钱,还是王氏哭着求着要来的。”常林越说,眉头皱得越紧。
“常大哥怎会这般了解?”
“我家与林家就隔了一条胡同,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再加上我媳妇和王氏交好,他们家的事想不知道都难。”
“原来如此。”
两人没再说话,一路朝着案发现场走去。
“让让,让让。”
常林走在前面,为季翎岚驱赶看热闹的人群,季翎岚紧随其后,两人顺利的进了豆腐西施所住的小院。
“阿岚来了。”门口的差役见季翎岚进门,都笑着打着招呼。
季翎岚点点头,问道:“尸体在哪儿?”
“尸体都在屋里。”
季翎岚抬脚走了进去,站在门口看了看房门,并未发现有被破坏的痕迹。房间里很乱,桌椅翻倒在地,女童的尸体倒在门口,呈趴伏的状态,一直手臂前伸,一直手臂蜷曲。身上只穿着里衣,嘴角有淤青,脸上有指印,显然是被人打过。致命伤在头部,后脑的位置有处三角形的凹陷,应是颅骨骨折导致的死亡。
王氏的尸体在床上,呈仰躺的状态,两眼圆睁,面色发绀,面部肿胀,脸上同样有伤,脖颈间有明显的掐痕。季翎岚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发现眼球、睑结膜均有点状出血的情况,又摸了摸她的喉咙,发现她的甲状软骨有骨折的迹象。种种迹象表明,王氏是被人扼住喉咙,导致机械性窒息而死。
季翎岚看向王氏的双手,发现她的指甲外翻,指甲内有皮肉组织,可以确定这是王氏在遭人扼颈时挣扎所致,也就说明凶手在行凶时被抓伤。
常林忍不住出声问道:“阿岚可看出什么?”
“王氏是被掐死的,她女儿是被人用钝器击中后脑砸死的。”季翎岚顿了顿,接着说道:“根据死者身上的尸斑、尸僵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的亥时。门窗均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凶手应该是王氏相熟的人,且应该是个男人。”
“什么?男人?季掌柜可不能信口胡说,毁坏我们林家的声誉。”
季翎岚转头看去,不知何时房内进来一个老汉,正愤怒的看着他。
“这位应该就是王氏的公公,林老先生吧。”
老汉不满地哼了一声。
常林见状皱起眉头,道:“老林头,阿岚可是知县大人请来办案的,你可别不识抬举。”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见常林拉出知县说事,林石稍稍收起脸上的不满,道:“常林,你听听他说的这话,昨晚亥时,一个男人进了我儿媳的院子,这不是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么?”
“阿岚为人如何,咱们镇上的人有目共睹,他说话向来谨慎,既然说了那便有他的依据,你听着便是,哪儿那么多废话。”
“常林,虽然你在衙门做了官差,但好歹我们两家也是几十年的邻居,你可不能这么说话。再说这可是事关我们林家的清誉,就算县太爷当面,我也不能任人污蔑了去。”林石这话表面上是说常林,事实上是说给季翎岚说的。
季翎岚做法医多年,面对过各种各样的死者家属,这场面他见惯了。
季翎岚看向床上的王氏,道:“你们看她,头发披散,并未挽鬓,说明她那时已然入睡。可衣衫却穿着齐整,说明她要见的人,需要她穿戴整齐,若是对方也是女子,根本不必如此。”
常林和林石跟着季翎岚的思路,打量着床上的王氏。
常林点点头,道:“阿岚说的没错。”
林石的脸色变得难看,看着王氏的眼神充满愤恨,道:“这个**,居然偷男人,活该她**!”
季翎岚听得眉头皱起,道:“不,她与凶手相熟,却还是顾着男女大防,否则不会穿着整齐。况且还有女儿与她同睡,即便要偷人,也不可能当着女儿的面。”
林石质问道:“那她怎的三更半夜放一个男人进她的屋?”
季翎岚看着林石,意味深长地说道:“她的头发并未挽起,说明这人跟她很熟,且很有可能是亲人。”
2("耿直法医撞上戏精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