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傅南陵心里越发不安,伸手攥住季翎岚的手,道:“阿岚,你不是小卒子,你很好,好到可以与任何人相提并论,好到我怕终有一日你会离开我。”
傅南陵眼底的不安,让季翎岚有些疑惑,他反握住傅南陵的手,安抚地笑着说道:“阿陵,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与你是知己,是好友,是可以豁出性命保护的亲人,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负我,不负天下人,我亦不会负你。”
“可……”
前世的种种让傅南陵如鲠在喉,他没有勇气告诉季翎岚真相,也没有勇气说出心底对他的爱意。
傅南陵眼底复杂的情绪,季翎岚有些读不懂,他耐心地等着接下来的话,却被门外的动静打断。
“王爷,我家主子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还请王爷止步。”小李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放肆!王爷的路也是你一个奴才能拦的?”这个声音很陌生,也很刺耳。
“王爷恕罪,奴才也是听命行事。”小李子虽然说得谦卑,语气却丝毫不让。
季翎岚见傅南陵不说话,提议道:“阿陵,若无其他事,我们还是先处理案子的事吧。”
傅南陵在心里叹了口气,道:“阿岚,案子处理完,你就在我的王府住下吧。”
“之前不是说过了么?我会在京都呆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永宁镇。”
“我的意思是别回永宁镇了,就在王府常住。”
季翎岚一怔,随即说道:“这怎么成,我的药铺还得开张,家里也得有人照应。”
“阿岚要想开药铺,那我就在京都给你买间铺子。”见季翎岚皱眉,傅南陵可怜巴巴地说道:“阿岚,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说不准哪天人就没了,我很怕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季翎岚闻言心里一揪,眉头紧皱地说道:“以后莫要说这种胡话,我不爱听。”
傅南陵明亮的眼睛暗淡下来,说道:“可这是事实。”
季翎岚见状心疼得厉害,说道:“这件事你容我考虑几日。”
见季翎岚松口,傅南陵心中一喜,若是以前放任季翎岚在外,他虽思念,却不担心。可今日傅南平看向季翎岚的眼神,让他警觉,傅南平眼底复杂的情绪,季翎岚不懂,他却看得清楚,那绝对不是两个陌生人初见时该有的情绪。想想自己的重生,傅南陵心中不禁起疑,傅南平是否也和他一样。若是一样,那以傅南平对季翎岚的执着,他不可能在见到季翎岚后无动于衷。
“阿岚,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傅南陵凤眼笑成了月牙。
“我只说考虑,并未答应你,你是否高兴得太早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季翎岚心里清楚,他真的对傅南陵狠不下心,尤其是在看到他病态的模样后。
“阿岚,你慢慢考虑,不急。我们先把林贵妃的事了结了。”
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季翎岚提醒道:“阿陵还是先出面解决外面的事吧,我怕小李子会吃亏。”
“阿岚放心,除了父皇,还没人敢动我的人。”
刚才还可怜巴巴的人瞬间霸气侧漏,看得季翎岚一阵好笑。
傅南陵扬声说道:“小李子,把人带进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是,主子。”小李子的回话从殿外传来,道:“鹰卫何在?”
“在!”洪亮的声音整齐划一。
“主子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是,属下遵令!”脚步声随即响起。
殿门被打开,小李子带着一众人进了正殿,却将傅南平等人拦在了外面。
看着面前的鹰卫,傅南平的脸色变得难看,扬声说道:“三皇弟这是何意?林贵妃一案,本就牵扯三皇弟,父皇信任三皇弟,这才力排众议,让三皇弟调查林贵妃被害一案,三皇弟如今这般所为,岂不是让人诟病?”
傅南陵淡淡地说道:“我身上遭人诟病的事还少么,不差这一件,就不劳烦二皇兄费心了。”
“三皇弟,这可不是**几个奴才,而是事关皇妃和皇子。”
季翎岚拉了拉傅南陵,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王爷,莫要任性,他想进来,便让他进来,也好堵住那些人的悠悠之口。”
傅南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二皇兄这般清闲,那就进来听上一听。”
傅南陵发了话,门口的鹰卫便躬身退到一边,傅南平冷冷地看了一眼,抬脚就进了正殿。
鹰卫是傅连朝还是皇子时的私卫,除了傅连朝的命令,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如今却对傅南陵唯命是从,这样的转变让傅南平愤怒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傅南平身后的小太监刚想跟上去,却被鹰卫再次拦下。
小太监脸色难看地说道:“你们这是何意?我是王爷近侍,拦我作甚?”
守门的鹰卫面无表情地说道:“王爷吩咐,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小太监还想再说,却听傅南平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就在外面呆着吧。”
傅南平进了门,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季翎岚,随后来到傅南陵的对面坐了下来。
季翎岚一直低垂着头,所以并没有看到傅南平的眼神,可傅南陵却看得清楚,心里对他更加怀疑。
傅南陵看向小李子,道:“东西都拿来了吗?”
小李子挥挥手,两名鹰卫躬身走到殿前,手上分别拿着青瓷花瓶,和一套藏青色芙蓉花衣裙。
季翎岚朝傅南陵微微躬身,随即走到鹰卫面前,将花瓶接了过来。青瓷花瓶中插着三朵荷花,已经处于半开放的状态。
“劳烦李公公让人拿一个空碗来。”
小李子应声,吩咐门口的侍从拿来一个空碗。
季翎岚将花枝取了出来,将花瓶里的水倒进空碗,水面上很明显飘着一层油渍。季翎岚将碗端到傅南陵面前,说道:“王爷,花瓶中的水飘着油渍,花枝上也有,可见这花瓶曾用来盛过油。”
傅南陵看向秋意,问道:“秋意,昨日巳时初,秋嬷嬷可是拿着这个花瓶进的小厨房?”
“回王爷,正是这个花瓶。”
季翎岚转头看向秋娘,道:“秋嬷嬷,对此你该作何解释?为何这插花的花瓶里会有油渍出现?”
秋娘慌忙说道:“王爷,老奴不知为何这花瓶会有油渍,定是秋意这个贱婢嫁祸老奴,故意在花瓶里倒了油。”
“秋嬷嬷,秋意只是一个小小厨娘,除了娘娘召唤,根本入不得娘娘的寝殿,又怎能在这花瓶里倒油?”
季翎岚提出疑问,道:“那你是怎么认出这花瓶的?”
“回大人,有次娘娘召见,奴婢曾见娘娘用这支花瓶插花,所以才会印象深刻。”
傅南陵淡淡地说道:“秋嬷嬷,你还有何话讲?”
“王爷,老奴对此事确实一无所知,老奴是冤枉的,还请王爷明察秋毫,还老奴一个公道啊!”
季翎岚没有理会秋娘的喊冤,将那件藏青色的衣裙拿了起来,仔细地查看着,果然在袖口的位置找到了些许油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