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说话。”杨沐常将方才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一阵厌恶,当先迈步向门里走去。
沈潜正要跟上,余光却瞥见阿团身后跟着个高大精悍的男人,他先前在被押回长安的路上见过,认得是裴寂手下的魏蟠,难道是裴寂救出的阿团?那还真是被妻子说对了,投靠齐云缙不如投靠裴寂!
沈潜心中欢喜,连忙往杨剑琼身边走,正要说话时,猛地发现了躲在杨剑琼身后的沈青葙,越发欢喜得紧,快走几步迎上来,伸手想拉女儿:“葙儿,你总算回来了,快让阿耶看看你!”
杨剑琼不动声色地往中间一挡,道:“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沈潜一拉落空,又见杨剑琼神色冷淡,还道她是为着阿团的事情吃醋,连忙压低了声音哄劝道:“你别生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苦衷的,阿琼,回头我们再细说,总之你先别生气。”
“我不生气。”杨剑琼道。
她没什么可生气的,眼下她,只要算账!
沈潜放下心来,便又瞧着沈青葙,满心欢喜:“葙儿,阿耶一直很挂念你,你近来还好吧?”
沈青葙掉下泪来,哽咽着说道:“阿耶,我,还好。”
她想,这难道就是人之本性吗?她纵然有那么多委屈埋怨,乍然相见,仍旧忍不住叫他阿耶,忍不住落泪,而阿耶也是的,他看见她的欢喜不是假的,看见阿团的欢喜不是假的,他曾经犹豫要不要把她送给齐云缙,换个一官半职,也不是假的。
人啊,可真是太奇怪了,好与坏,对与错,似乎总是掺杂在一起,就没个清楚明白的时候。
“葙儿,”杨剑琼轻轻摇了摇她的手,安慰道,“别怕。”
沈青葙点点头,擦掉了眼泪。
沈潜并没有并察觉到异样,还在兴冲冲地跟她说话:“葙儿,阿耶一直很担心你,还好你总算回来了!快跟阿耶进去吧,你阿翁阿婆都念着你呢!”
却在这时,刚刚被拖下车的阿婵高叫了一声:“阿耶,阿耶!他们诬……”
话没说完,韦策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
他想着沈青葙受的苦楚,想着就是因为阿婵捣鬼,害得他没接到沈青葙,也因此失去了她,他一双眼像刀子一般,恶狠狠地盯着阿婵,手上越来越用力,几乎是怀着全部的仇恨,死死掐住阿婵的脖子。
阿婵疼得差点要昏死过去,逐渐混沌的脑子里极慢地想到,他竟是想要她死?
她这般千辛万苦,这般一心一意对他,他竟想要她死?
就只为她曾经动过沈青葙?他连证据都没有,都只是沈青葙一句话,他就下了定论,就这样恨她,甚至想要亲手掐死她?
她一片痴心,那么卑微谨慎的,喜爱了他那么多年啊!
“阿策,”沈潜瞧见了,急急要往前去拉开,口中说道,“你做什么?你快放开阿婵!”
韦策厌恶地看他一眼,松开了手:“管好你的嘴!”
阿婵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气,昏花的视线里映出韦策的身影,修长,俊俏,可惜,铁石心肠。
原来曾经让她昼夜相思,念念不忘的温存体贴,都只是对着沈青葙一个人,没有她阿婵的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