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中。
赵福来提着玉壶,往白玉碗中倒着蔗浆,道:“从宫门到殿前的守卫全都换了,上次那批人也都发落了,杖毙一人,入永巷六人,还有十二人罚做苦役。”
“好,”神武帝抿了一口,“就这样吧,以后挑人时你留神掌掌眼,别让那些眼皮子浅的混进来。”
“是。”赵福来答应着,又道,“郑夫人已经入宫了,太子那边说,郑夫人和良娣想要过来向陛下谢恩。”
“不必了。”神武帝一口拒绝,问道,“杜忠思和康显通什么时候能到?”
后日就是重阳,神武帝特招各方节度使入京,共度佳节,赵福来算着日子,笑道:“今晚大约也就到了,最迟也是明天。”
神武帝点点头,又问道:“杨士开还没走?”
“听说正在到处买花,筹备过重阳,”赵福来笑了下,“太子妃急得着急上火,遣了卫队去催促,谁想河间郡公夫妇两个都倒在床上,重病不起,也只好罢了。”
神武帝又抿了一口蔗浆,笑了下说道:“太子还是心肠太软,手腕也太软,全不像朕。”
赵福来不敢答言,见他放下玉碗,连忙再要添蔗浆时,神武帝已经站起身来,道:“走吧,去蓬莱殿看看惠妃。”
赵福来便知道,这是才处置了那些人,要去安抚一下惠妃,连忙整了衣冠跟上,又向张登仙吩咐道:“你去趟东宫,向良娣说一声,陛下知道了,不必过来谢恩。”
张登仙踏进崔睦的寝殿时,就见崔睦闲坐榻上,她母亲郑氏在边上作陪,看见他时郑氏连忙站起来,笑道:“张常侍来了!”
“见过良娣,见过郑夫人,”张登仙笑道,“陛下令我来跟良娣说一声,他知道了,不必过去谢恩。”
崔睦忙命人拿了封赏递过去,又说了几句闲话,待张登仙走后,崔睦却是叹了口气,道:“圣人如今,一两个月也见不着一次,想着这回能借着谢恩见一见,谁知又不成。”
郑氏也有些失望,但崔睦还在孕中,她便不肯露出来,只道:“圣人特许我入宫,已经是少有的恩遇了,由此可见,圣人心里还是很看重太子的,你放心吧。”
“是。”崔睦笑了下,下意识地抚着肚子,“但愿这次能添个男儿,东宫也真是急需要添一个男儿了!”
“太子吉人天相,又有静贤皇后庇佑,必定能得偿所愿。”郑氏柔声说道,“你别想太多,安心养胎。”
她说着话,压低了声音:“如今你肚子里就是最金贵的,诸事千万小心,外面的饮食用具一概都不要用,就连宜秋宫送来的东西也都别碰,那位还没有孩子呢,你已经给太子生了女儿,要是再添一个皇孙,风头压过了她,只怕那位要容不下你了。”
“知道。”崔睦低着眼皮,道,“她这会子也顾不上我,河间郡公那里,就够她闹心的了,而且我看着她一向倒还好。”
“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你生下小皇孙,再往上就……”郑氏没有说完,只道,“总之千万留心,阿娘也帮你看着,别被人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