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白与应琏对望一眼,崔白想起了在云州时齐云缙几次试图抢人,应琏则是想起了齐云缙的名声,都有些无语,半晌,应琏低声道:“无为拼着性命才救下的人,不能出岔子。”
“我这就去见公主,请公主出面要人。”崔白说着话再看一眼,又是一愣,“怎么前心也有刀伤?”
“我方才检查过,与后背上的刀痕厚薄不一致。”狄知非一向粗中有细,抬裴寂回来时已经对比过伤口,此时便道,“后背上的刀伤与那两个蒙面人留在现场的刀是一致的,应当是蒙面人所伤,但前心的刀口更宽更厚,应当是另一把刀造成的,难道当时还有别的歹人?”
崔白忙也前后看了看,却并不能分辨出什么差别,皱着眉头道:“要是还有别的歹人,齐云缙怎么没提过?”
“个中内幕,只有无为醒来才知道了。”应琏抬步向外走去,“子墨去告知公主,我去见陛下,出了这么大的事,须得亲自向陛下奏明情况!”
北苑。
应长乐听完宋飞琼的奏报,脸色一沉:“裴寂伤得如何?”
“前心一刀,后背两刀,还有坠崖受的内伤,昏迷不醒。”宋飞琼窥探着她的脸色,小心回答道。
半晌,应长乐轻哼一声,道:“这是拿性命来搏了,我倒是没看出来,竟是这样的多情种子!”
她神情晦涩难辨,只默默想着心事,宋飞琼试探着,轻声道:“如此看来,沈青葙在他心里的分量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更重,与其像眼下这样僵持着,不如暂时缓一缓,只要沈青葙还在公主府,裴寂就始终有顾忌,算下来却比闹僵了强。”
应长乐许久才道:“沈青葙眼下在哪里?”
“在齐云缙那里,”宋飞琼道,“还在昏迷着,没醒。”
“齐云缙是想趁势把人昧下么?”应长乐冷笑一声,“传他来见我!”
西苑。
怀中人睡得很沉,齐云缙低头看着,始终有点拿不定主意。
大好的机会,趁机占了她的身子,生米做成熟饭,让她跑也跑不掉——
只是,一旦走到这一步,以她的脾气,那就彻底成了仇人,试看裴寂,就算头一个占了她,依旧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从来都是心肠硬。
但若是不下手,大好的机会岂不是白费?况且他也早想亲身试一回,对她诸般不同到底是因为她,还是因为他从没被哪个女人吊过这么久。
烛光从边上照过来,怀中人的影子虚虚拖在他身上,齐云缙看见沈青葙的脸色是一种不太真实的苍白,冷而沉寂,嘴唇也有些白,但却异常柔软,像是梨花瓣上新落下的一层雪,又甜又冷,带着让人微醺的香气,唾手可得,任人攫取。
喉结滑了一下,跟着又是一下,喉头紧得有些干涩,握在腰间的手又收紧几分,齐云缙猛地低下头,吻向那念念而不能得的双唇。
“郎君,”碧玉的声音突然打破寂静,“公主那边来人了,传郎君过去!”
咫尺距离,却被打断,齐云缙恼怒之下抓起床边的烛台砸过去,碧玉哎呀一声躲过,眼睛瞥见他怀里紧紧搂着的沈青葙,不由得抿嘴一笑:“奴就说郎君什么时候那么好心去救人?原来又是不怀好意!不过她可比不得奴,她如今的身份,万一到陛下面前撒个娇闹一场,郎君也讨不了好。”
蜡烛落在地上,火光一闪,随即熄灭,屋里暗了一大截,齐云缙沉着脸,冷冷说道:“你是又想寻死了?”
墙壁上装着一盏灯,照出他半明半暗一张脸,阴戾如同恶鬼,碧玉近前两步,伸手扒开衣领,露出心口附近一道狰狞的伤疤,笑道:“哪儿能呢?死过一次,太疼,以后得好好活着。”
齐云缙斜眼一瞥,冷哼一声:“谁来传的话?”
“公主跟前的翠翎。”碧玉道。
翠翎,无非是个寻常使唤的侍婢,看来应长乐也并不一定要他过去。齐云缙道:“你去回话,就说我已经睡了。”
碧玉答应着去了,齐云缙看着沈青葙沉睡的脸,慢慢地又凑近了,耳边一声低笑,碧玉去而复返,悠悠说道:“郎君,宋女官亲自来了,要郎君立刻过去!”
齐云缙阴沉的脸绷得没有一丝表情,慢慢将沈青葙放在床上,又拉过被子盖好,整了整被角,这才起身往外走,路过碧玉时,忽地一脚踢过去,骂道:“找死!”
碧玉早料到他会迁怒,闪身一躲,笑道:“郎君快去吧,宋女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