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葙却突然想起来,脱口问道:“那天裴寂也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齐云缙冷笑声。
他盯着她,身子越俯越低:“裴三啊,某那时候只顾着救你,没瞧见他。怎么,你该不是因为心疼他,哭了吧?”
“不是!”沈青葙矢口否认,眼见他越凑越近,心烦意乱之下抬手向中间挡,道,“齐将军,我该回去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齐云缙停住原处看着她。她目光躲闪着不肯看他,只手紧紧攥着身上的薄毯,另只手挡在他们中间,手心向外,细细的掌纹如同树叶的脉络,在星光下清晰可见,齐云缙嗅到了那股子淡淡的梨花香气——她的手那样软那样小,那样白。
齐云缙忽地低头,飞快地在她手心上啄了下。
他能看见沈青葙张脸迅速红涨,急急抽手,怒得像只炸了**的小兽,声音也是尖锐:“放肆!”
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迅速扩展到周身,头皮有些发紧,又有些发麻,齐云缙的声音里带了点不易觉察的气息不稳,低低笑着:“行了,亲下罢了,又不疼又不痒的,也犯得着生气!某千里迢迢赶回来见你,几天几夜没合过眼,马都跑**匹,你也不问问某为什么出去?”
怒意还在心头压着,沈青葙生着气,却又明白,只要她时不问,他就时不会走,与其让他纠缠不休,不如暂时顺着他,早些脱身。
沈青葙这才问道:“你为什么出去?”
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笑意慢慢爬上眼底,齐云缙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某去替你出气了!”
“出什么气?”沈青葙不解地问道。
“想杀你的是阿史那思,那两个蒙面人是他从斗金赌场雇来的游侠儿。”齐云缙眼不眨地看着她,她仰着脸听他说话,脸上的神色分明是半信半疑的,可他偏偏觉得乖得很,也让人心痒得很,“某杀了斗金赌场上上下下几十个人才追问出来幕后主使是阿史那思,后面某路追着阿史那思出了幽州,又在奚人那边杀了他,使团百多人,个活口也不曾留!”
他从怀里摸出个包裹严实的小包,炫耀似地在沈青葙面前晃了晃:“总算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沈青葙怔住了。阿史那思****,奚怒皆因此内乱的消息她也听说了,还以为阿史那思是死于诸王子之间的争斗,竟是齐云缙杀的,为了替她出气?
时间怔怔地说不出话,眼看着齐云缙拆开小包递到她面前,竟是只右手!
沈青葙眼见黑,脱口尖叫声,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凝固了,混乱中只听得齐云缙低低说道:“阿史那思既然想要你的手,那某就把他的手剁下来,给你喂狗。”
院中正在到处寻找沈青葙的侍婢们听见了尖叫声,循声望去,顿时都愣了,高高的屋顶上并肩坐着两个人,不是沈青葙和齐云缙又是谁?这般情形,到底要不要叫主人下来?
夜儿却知道沈青葙极不喜欢齐云缙,忙吩咐人去取□□,叫道:“娘子刚吃了药,不能吹风,奴这就去搬□□,接娘子下来!”
“怎么还在吃药?”齐云缙皱着眉,看向沈青葙头上曾受伤的地方,“伤不是都好了吗?”
“没全好。”沈青葙努力不去看那只已经开始腐烂的手,咬着牙站起身,踩着瓦片摇摇晃晃往边缘走。
“行了,当心摔跤!”齐云缙没等到想象中的欢欣鼓舞,此时才反应过来她大约害怕更多些,悻悻地收起了那只手。
跟着揽住她,疾掠下了屋顶。
沈青葙两脚刚挨着地,立刻推开他,跟着又福身:“多谢齐将军美意,不过今日太晚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怎么都要赶他走。齐云缙轻哼声,扬手将那只手远远扔到了院墙外,道:“那某明天再来找你!”
他到门口时忍不住又回头看,院里个人影也没有,沈青葙早回去了。
还真是,心肠硬得很。偏生身上又那样软。
片刻后,齐云缙脚踏进应长乐的寝殿,隔着巨大的屏风,先已经笑了起来:“公主,某回来了!”
屏风后,应长乐从浅眠中醒来,懒懒说道:“还知道回来?”
人影闪,带起来的风吹得烛光晃了晃,齐云缙脚踏进来,咧嘴笑:“几天没合眼,又跑死匹马,这才能赶着今晚回来,公主等得急了?”
应长乐扯过枕头,条胳膊蜷起来垫着,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回来得正好,明天早朝时,记得保举纪王为行军大总管。”
齐云缙歪身在她身边坐下:“行,某都听公主的。”
“股子汗味儿,臭的很。”应长乐翻过身不看他,“洗澡去,休来熏我!”
数百里外,驿馆。
信使飞身下马,小跑着找到裴寂,双手呈上信函,裴寂目十行地看完,急急写了回信递过去,又道:“连夜回去,告诉殿下,保举赵福来!”
作者有话要说:裴三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头上就要盛开一片大草原了,哈哈哈哈
2("金屋囚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