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娇");
阳光透过帷幕的缝隙,
照得青庐里一片明亮,沈青葙早已醒了,只闭着眼睛不说话,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笑,齐云缙将她揉进怀里,
带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别装了,某知道你醒了!”
恨意涌出来,
沈青葙紧紧闭着眼睛,
一言不发。
齐云缙百般撩拨,
始终得不到回应,
不觉恼怒起来:“行了,睡都睡了,
还当什么贞节烈女!”
脸颊上热辣辣的,
像是被人重重甩了一个耳光,眼泪无声无息流出来,
沈青葙死死咬着嘴唇,压抑住喉咙里的呜咽。
一只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摸上来,胡乱擦了她的眼泪,跟着床榻重重一晃,
齐云缙起来了。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跟着光线猛地一亮,齐云缙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沈青葙等着身边没了声响,
这才匆忙起来穿衣,还没穿好时,急促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里,跟着门帘一动,齐云缙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沈青葙情急之下连忙转身,
背对着他掩住衣襟,又忙忙去系裙腰,因为害怕,更因为强烈的羞耻,衣带怎么也绑不好,下一息,床榻一晃,齐云缙挨着她坐下,一把扳过了她。
他狭长的眼睛眯着,冷冰冰的:“躲什么?什么某没看过!”
沈青葙涨红的脸霎时间又变得惨白,眼角的泪还没擦干,湿漉漉的一抹从眼角滑下,齐云缙一点点看过她,阴沉的神色渐渐缓和,一伸臂把她抱起在怀里,拿过漱盂:“漱口!”
他另一只手拿过水盂送在她嘴边,沈青葙身不由己漱了一口,紧接着手里被塞了苦参膏和马尾刷,齐云缙低着眉,闷声说道:“知道你们规矩多,早起都要漱齿,给!”
沈青葙只得接过来漱着,齐云缙拿漱盂接着吐出来的水,脸上带着些不耐烦:“快些,该吃饭了,昨夜你就没吃!”
沈青葙匆忙漱完,齐云缙立刻丢下漱盂,重又拿过水盂给她洗脸,他有些着急,不等她伸手,先已掬了水往她脸上抹,他并不会服侍人,弄得水呛了鼻子,手掌里厚厚的茧子又划得人生疼,沈青葙忍不住躲了下,低声道:“我自己来。”
齐云缙停了手,低着头抬着眉,带着点玩味的笑:“哟,终于肯开口了?”
沈青葙羞恼着,咬牙转过了脸。
下一息,齐云缙大笑着将她搂紧了,胡乱用衣袖给她擦了脸,伸手拿过食盒,抓了一大块炙羊肉往她嘴里塞:“吃饭!”
油腻辛辣的气味熏得沈青葙一阵恶心,皱着眉极力躲闪,啪一声,齐云缙丢掉炙肉,换了一个粉团塞进她嘴里,自顾说了起来:“某家里没什么规矩,各个屋头乱的很,沈青葙,你记清楚了,某不在家的时候不要乱走,就在这屋里待着,某阿耶那里也不用你去问安,离那老东西远着点,某那几个阿嫂弟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老大,跟某仇人一般,若是老大屋里的来薅恼你,该打打该骂骂,某给你兜着!”
沈青葙越听越惊,许久才问道:“国公夫人那里,要去晨昏定省吗?”
“不消理会,”齐云缙道,“她是老大的娘,某阿娘早就死了!”
他看她老半天也没吃完那个粉团,仿佛是太干噎着了的模样,连忙从汤罐里舀了一勺汤送到她嘴边,道:“你只管记住一条,你是某的人,谁敢为难你立刻打回去,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某给你兜着!”
数日后,平康坊。
歌舞伎在堂前弹奏舞蹈,应珏拿起金镶绿松的酒壶,亲自给齐云缙斟满一杯,笑吟吟说道:“叫了几次你都不出来,这是成了亲有了美娇娘,连老朋友都不要了么?”
齐云缙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某家里乱七八糟,她性子软善脸皮又薄,留她一个人在家某不放心。”
应珏一双桃花眼带着促狭眨了眨,问道:“如今你得偿所愿,滋味如何?”
齐云缙不由自主便露出了笑容,顺手拿起酒壶正要添酒时,边上服侍的妓子连忙凑近来,接过他手里的酒壶斟满了,秋波向他一顾:“既到了奴这里,怎敢让将军自己斟酒?”
她说话时,娇软的身子不由自主便向齐云缙怀里偎依过去,刚刚碰到衣衫,呼一下就被推开了。
齐云缙压着眉,有些不耐烦:“边上待着去!”
那妓子是近来最当红的都知,生得千娇百媚的,此时被他如此嫌弃,不觉红了眼圈去看应珏,应珏嗤一声笑了,摇着头说道:“仲隆,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齐云缙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觉得纳罕,他是酒色惯了的人,以往到妓宅,总是左拥右抱,从不曾闲着,可方才那一推,分明是不假思索,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