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觉得自己身上的变化是好事。从理性角度出发，更大的可能，是自己的感官进一步衰退，距离彻底动弹不得的日子越来越近。
师生二人决定，既然已经离开棚户区，就不必再回去一趟了。就在当前地点完成检修，之后一切不变。
他们忙忙碌碌，一直工作到深夜。期间，附近有人经过，沈轶和老霍尔把机甲调整成伪装形态，沈轶还悄悄给上面贴了隐藏芯片，终于没被发觉。
不过，隐藏的同时，他也竖起耳朵，去听经过的那伙人要做什么。
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是：
“……要是碰到……再也不会……”
“机甲……宇宙飞船……”
小机器人给他翻译：“那群人就是太胆小了。照我说的，这回过去，要是碰到一两箱营养棒，那该有多好！想想啊，真能抢到，就再也不会挨饿了！”
“有道理。平常机甲上面的营养棒就够一个人吃多少年。这回那么大动静，总得是宇宙飞船吧？下半辈子，可都有着落了。”
沈轶听着，唇角撇了撇，不以为意。
他已经知道，昨日朝E109地面砸来的不是什么“宇宙飞船”，而是一束攻击。
他态度冷淡，旁边老霍尔看在眼里，笑一下，说：“你这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孩子。”
沈轶说：“老师，之前不是已经想好了吗，不要节外生枝？”
老霍尔哼笑了声，没有反对。
两人身边，小机器人却跳上机甲，往机甲头部爬去。
像是在进行一场小小的爬山活动。
沈轶有意控制，不让自己的视线转去小机器人的方向。不过，他的余光一直放在兰渡身上。
兰渡要做什么？
他爬到机甲最高处，举目眺望。
在昨夜攻击落下的地方，兰渡看到大片尘土，也看到了一个深深的坑洞。
他在机甲头顶坐了下来。过了许久，下面传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沈轶和老霍尔的对话声始终在响起。天黑，又天亮。又有新的人经过，而之前走过一趟的人终于回来，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神色。
兰渡侧着耳朵。这一刻，他不再是小机器人，而是一名外来者。
不需要镜头、收音设备，风带来了人们的谈话声。
“那到底是什么……”
“不是说了吗？回去之后，多叫点人，看能不能打开那边的门。”
“E109上竟然有那种东西。”
“……”沉默，“或者就别去了。我有种预感，那边的门一旦打开，就会招惹来不好的后果。”
兰渡眼睛眨动一下，感到一丝好奇。
他的意识一点点升高。这违背了兰渡定给自己的规则，不过，作为一个被“规则”束缚了许多年的系统，偶尔违背一下，好像有种特殊的刺激感受。
最后，他仿佛成为E109的天空，俯瞰下方原野。
红色的沙尘，红色的风暴。还有风暴中心，那个被此前攻击冲击出的地方。
那是一个基地。
看着下方金属色门，兰渡做出了这个判断。
他意外。以E109的技术水平，像是能做出这种东西的样子吗？——话说回来，这颗星球上能有人居住，原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电光石火之间，兰渡把两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串联在一起。
他心跳漏了一拍，又想到自己一开始那会儿找寻的资料。E109的代表词有两个，辐射，异兽。很多年以后，会有一种经由辐射变异，可以自由行走在宇宙中的异兽出现。当时兰渡对这方面的了解很模糊，不过现在……
“宿主，”小机器人趴在机甲头顶往下看，“去一下那边吧，有情况。”
下方，沈轶动作微微一顿，抬头。
他没有与小机器人对视，而是短暂地看了兰渡一眼，就挑起目光，去看原处的一片废墟。
老霍尔留意到他的动作，问：“怎么了？”
“没什么，”沈轶说，“有点好奇，那群人去那边能有什么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回春丹，的确是这篇文里的万能药了……
给老霍尔的是中品，给沈总的是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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