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手机关机窝在家,还是那套失恋标配套餐,三菜两汤配点小酒,咂摸几口,觉得爱情这玩意儿也就那样吧,人心难测才是最令他寒心的地方。
小时候的沈慕南多乖啊,长大了就跟突然变异了似的,六亲不认,还整了这么一出“我要包养你,你可得好好听话”的戏码,可笑。
吃完就睡,睡起来再吃,浑浑噩噩混过了白天。
半夜躺在床上,江北还是忍不住难过了一会儿,白天喝酒时自言自语的狠话此刻全都苍白无痕,他这心啊,抽疼一阵,那人前几天埋进他身体里时,还问他五一想去哪儿玩。
江北相信,那一刻的沈慕南一定真情实感过,因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只是,人的城府到底可以有多深,他可以跟你十指相扣说爱你,转身又能陪女人去逛街,装作不认识你。
“哎。”江北叹了口气,闭了眼强迫自己睡觉。
第二天出门,江北就看见傻大个站在他家楼下,笑得如沐春风,江北正失恋瞅啥都烦,见他笑这么欢更是来气。
不用说,肯定是小闫那家伙联系不到自己,就把自己被人甩的事告诉了周明。
江北走过去,表情冷如霜,“笑什么,幸灾乐祸啊。”
周明挠挠头,“我请你吃早饭。”
“别以为我失恋了你就有机可乘,我不喜欢鼻子大的人。”
周明陡然惊讶,“你、你失恋了啊?”
江北忍住想揍人的冲动,鼻子里出声,“请我吃饭,带路!”
周明是汉城人,他们那儿盛产热干面,吃了这么多年,他总算在北市找着了一家最为正宗的热干面店,来来光顾多次,跟人老板都混熟了。
这他又带着江北去了。
老板良心生意人,黑芝麻酱调得又稠又香,浇到面条上,再加一大勺辣椒,江北呛得连连咳嗽,眼白处隐约泛了红。
周明默不作声,后来实在看不下去,就说了他一句,“大老爷们哭什么,不就失个恋嘛。”
江北用眼睛瞪他,用牙齿呲他,压住嗓子里的火,吼道:“辣的!”
周明并不信,嘿嘿笑出了声。
见他笑,江北气不打一处来,再次严肃强调,“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
傻大个可算不笑了,埋头吸溜起面条。
这是个寻常的三月清晨,小店里生意红火,江北坐在靠门的地方迎风流泪,他自己坚持认为,是被辣的。
把手机开了机,接连跳出小闫和大勇的微信轰炸,联系不到人,那俩估计都快急疯了。
江北拍了张还剩小半碗的热干面照片给他们发了过去,“我很好,在吃面。”
几秒钟后,微信跳出了一条消息——“味道咋样?哪家的?”
江北复了六个点。
周明瞧江北也不像是个会因为失恋寻死觅活的人,于是放了心,起身跟老板结完账,时间差不多八点半了。
“你自个儿慢慢吃吧,我就不陪你了,我得赶着去上班。”
江北睁着一双被冷风和辣椒摧残的红眼,匆匆咽下嘴里的一团面,“还没问你,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啊?”
“我也找了个木雕工作室。”
这话听得江北无限惆怅,当初他为了避嫌,其实主要还是怕沈慕南吃味,眼睁睁地置走投无路的老同学于不顾,没去提供一点实质性的帮助,明明自己的工作室是可以再塞下一个员工的。
当了恶人也就罢了,所谓的爱情还变了质,想昨夜他跟沈慕南那样折腾,彼此脸皮尽撕,那人还能冷眼自持,有条不紊地搬出自己的那一套荒谬理论。
果然,人是会变的,像沈慕南那种家庭出生的人,估计早就变得不成样了。
沈慕南今天没去上班,晨跑来冲了个澡,他就在江北留下的懒人豆袋椅上一直坐着,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没停下来过。
嘴边的咬痕经过一夜的氧化呈现出深红色,引人遐想,又带着几分矛盾的禁欲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