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是被木棍敲晕后,跟着汽车颠簸到这间废弃仓库的,外面还在下雨,豆大的雨点无情地砸在窗户上,啪嗒啪嗒,声如猛兽嘶吼。仓库里只有一盏结了蜘蛛网的白炽灯,灰蒙蒙地透出点模糊光晕。
江北蜷缩着躺在地上,脚边七八米远的位置坐着两男人,体形一高一矮,矮个儿长得狰狞,眼神不善,高个儿倒是清秀白净,不过左脸有道蜈蚣样儿的疤,一看就是刀口舔血过日子。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估计得等到明天了。”高个儿说。
矮个儿伸出五根手指,滑头滑脑的,“老冯说给咱这个数。”
高个儿扬眉:“五万?”
“五十万,操tā • mā • de,这小子还真值几个钱。”
“这人什么来头?”
“管他呢,咱们只管把人送出境,码头那边明天有渔船要出海,咱俩的快艇直接混进去。”
江北听清了那俩的对话,单手撑着地面勉强坐了起来,灰头土脸地问那两男的:“大哥,能给我点水吗?”
二人闻声对看一眼,矮个儿捡起一瓶矿泉水,扔了过去,“砰咚”,落地一声闷响。
江北摸索着拿到手上,拧开瓶盖扎扎实实地灌了一大口,喝急了,嗓子里呛咳了几声。
矮个儿瞧着江北的那副孱弱小身板,一时好奇,吊儿郎当地问:“喂!你是咋得罪老冯的?”
高个儿看了江北一眼,出声提醒同伴:“别多事。”
“随便问问嘛。”矮个儿没当回事。
“我有钱,你们放了我。”江北怕得要死,他哆嗦着尽量把话说完整:“五百万,我给你们五百万,不够,再、再加,多少钱,你们要多少钱……”
矮个子啐了一口:“这小子搁咱面前炫富呢。”
“把他嘴堵上。”
“好咧。”矮个子照吩咐,扯来一块破布,直接塞进了江北嘴巴里,又用绳子把江北手脚束紧了,“让你再炫!我呸!”
江北缩成一团,闷声闷气地呻-吟着,听声音,外面的雨是越下越大了,冷风从破损的窗户缝里溜进来,裹挟着满城的湿气,夜晚变得异常难捱。
“闭嘴!吵死了!”矮个儿抄起一个木棒,在空中挥了两下。
江北吓得再不敢吱声,老老实实地团成球儿,明天一过,他就要被发配到异国他乡去了,当苦力,做鸭子,最严重的就是挖心卖肾,反正总不会是送过去享福的。
矮个儿就地取材,全仓库但凡是能着火的东西都被他规整到了一处,堆砌成高高小山,打火机对着某处一点,火势渐渐蔓延开来,那俩儿围着火堆取暖。
“操,破地方真他妈冷,你说老冯非得让咱俩替他跑一趟,这小子难不成掘了他家祖坟!哎你就真不好奇这人什么来头?”
高个儿没接茬,转而问了别的:“老冯最近都在干嘛?”
矮个儿搓搓手,哈了一口热气,不屑道:“他就陈家的一条狗,现在主人不行了,我估摸着是另外找到新主人了,谁知道呢。”
火光摇曳,烟雾袅袅地蹿上仓库顶,一绺一绺,江北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那些青烟看,矮个儿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瓶白酒,撬开瓶盖咂了一口,随手递给高个儿,“来点?”
高个儿闭目养神,没有搭腔。
“装呢。”
“少喝点,明天出海。”
矮个儿一拍胸脯:“哥们我心里有数。”
忽然,手机铃响了,高个儿霍地睁开了眼睛。
通话只有短短的半分钟,掐断后,高个儿扫了眼地上躺着的江北,对同伴说:“老冯让把人放了。”
“啥意思?五十万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