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冷静,隐忍,通通抛之脑后。原来这些苟且偷生的日子里,愧疚才是最大的刽子手,它真实地存在于你的每一寸肌肤里,哪怕是血液里流淌着的,那也是汩汩凶残的愧意。
江北如何逃脱得掉?他简直要被逼疯了,一旦愧意生根发芽,后半生恐怕都不得轻松。
“砰”的一声,桌边的花瓶落地碎了,江北不管不顾,还在继续找他的东西,男人怕他踩到,弯下身想拾掇那些碎片,一不留神刮伤了手。
再好的脾气此刻也要濒临爆发,他上去一把揪住江北,语气不耐:“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江北被那滴答的血吓坏了,神志不清地说:“我就想找个东西……”
沈慕南迈腿去床头柜旁连抽了几张纸巾,草草地覆在伤口上,脸色愈发阴冷,但一见小情人的慌张面色,语气又不得不缓和下来:“你现在很不冷静,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主卧的动静惊醒了楼下的人,管家忠叔率先上楼想来探探情况,他在门口敲了三下门,沈慕南捂着出血的手,过去开门。
忠叔眼尖,一下子便从混乱的战场上分辨出了血腥气,他紧张道:“我打电话把周医生喊过来。”
沈慕南颔首,示意他下去。
忠叔多嘴说了句:“先生,我叫个人上来把房间收拾下吧。”
“不用了。”
门轻轻被关上,屋子里沉寂如水,空调的出风口簌簌地往外输送着冷气。沈慕南按着伤口,侧目瞭了眼江北,说:“他的东西在储藏室里,明天再去看,先睡觉。”
江北依言,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作闹总有个度,他自己也知道大半夜不能再这么瞎折腾。
江北入睡极快,天生的瞌睡虫,稍稍闭会儿眼马上就能睡着。男人一直在床边守着他,大腿被当成了枕头。
时间静悄悄地划到十一点多,月光如练,盈盈地洒向房间的木质地板。
“咚,咚,咚。”三下规律的敲门声后,门被忠叔缓缓推开了。
沈慕南看过去,下意识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托住江北的头轻轻放到枕头上,怜惜地吻了吻额头,然后才轻声走出去。
“先生,周医生到了,这会儿在楼下,要让他上来吗?”忠叔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直接下去。”男人略有疲态,走路也不似从前那般大步流星。
忠叔跟上去,掂量着脸色问:“房间需要派人上来打扫一下吗?”
“明天再弄,他睡着了。”男人的声线醇厚,有种天然的压迫感。
“好。”
伤口不是很深,消毒抹药后,沈慕南的虎口位置缠上了一圈纱布,四舍五入也算是江北的杰作。
周医生在收拾自己的出诊箱,背身嘱咐道:“这几天注意着点,别沾水,烟酒什么的也都忌了吧。”
沈慕南沉默半晌,忽然开言:“为什么有的人情绪波动会很大?”
周医生转过身来,看着他,眉头微皱:“具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