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或许是因为半年没见到我了,我爸显得挺高兴的。我把礼物都带给他们,美阿姨翻看着我给她买的化妆品,说:“小桔,这个牌子都是小姑娘用用的,中档货嘛。”
我朝她笑,说:“美阿姨,你皮肤那么好,那些中年人用的东西根本不适合你啊,你就该用这些女孩子用的东西。”
她听了很受用,“呵呵呵”地笑起来,拿着化妆品就进了屋,嘴里说着:“这孩子,亏我没白疼你。”
我朝她的背影翻白眼,她倒是没有虐待过我,只是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对我好过。另一方面,因为我发自内心地对陈诺好,照顾着陈诺,所以她对我表面上还算客气。
我一直对她不满意的一点,就是她喜欢在我爸耳边说我坏话。
说我像小太妹,说我早恋,说我叛逆,孙耀害我“作弊”被处分,也被她说得特别严重,她还说家里的零钱经常少,然后就让我爸怀疑到我身上。亏得我内心强大,努力学习发愤图强,要不然,说不定我真就堕落了。
看着他妈进了屋,陈诺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冲上来就抱住了我,亲热地喊着:“姐姐!姐姐!我想死你了。”
我也很想他,摸摸他的脑袋,发现他又长高了,只差我大半个头了。而且,他说话的音调稍稍地起了点变化,我知道,陈诺就快要变声了,时间过得真快,陈诺都快12岁啦。
我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叶思远,像陈诺这个年纪时的叶思远,他在做什么呢?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快12岁时的他,已经失去双臂了,也许还在医院吧。
唉……真是不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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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里,我到大型超商去做促销。
打工妹们都回家了,像我这样漂亮又有经验的促销员很紧缺,所以报酬也很好,通常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能拿120块钱。
但是,这大大减少了我和叶思远联系的时间。
我只能在晚上10点后回到家,躺在被窝里,才给他发短信。
他就一直和我聊,发来发去,一直发到半夜一、两点。
有一次,我突然想起叶思远是用脚发信息的,大冬天的晚上,他不能躲被窝里,是不是很冷,很累,很不方便呢?
我就问了他,他说:没关系,我空调打得很足,而且和你聊天,我很开心。
我看着他发过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心里想着这都是他用脚趾头按出来的,就觉得很心疼。我连忙说:我累啦,明天还要上班呢,先睡了哦。
他说:好,早点休息,晚安。
然后我关掉灯,把脑袋藏进被子里,偷偷地想叶思远的样子,想着我和他打的几次交道。我气过他,伤过他;也让他开心过,笑过;我想,对于叶思远来说,我究竟算怎样一个人呢?这个问题我现在没有答案,因为我和他是在火车站分开以后才算好上的,我迫不及待地想在新学期开始以后见到叶思远,到那个时候,我和他的关系一定会变得很不一样。
春节前,家里的电视机坏了。美阿姨直嚷嚷,叫我爸再去买一台,不然春节联欢晚会都要没得看。我爸说过年钱用得费,再等1个月去买。
陈诺闷闷不乐,家里没有电脑,他放寒假,看电视是个主要的消遣,我白天要打工,他只能呆在家里百无聊赖。
我看着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难受,就拿出了4000块钱给我爸,叫他去买新电视。
我爸问我钱哪里来的,我说我打工挣的。
他说打工哪能挣那么多,我想都没想就说还有奖学金。
我爸乐了,去买了电视,逢人就说我们小桔多出息,上大学一个学期,能挣4000块钱呢。
连美阿姨对我的态度都好了许多,我知道,我终于不是个赔钱货了。
只是,我的买电脑计划又要延后,而且……也不知道叶思远还肯不肯让我再去跳舞。
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比跳舞来钱更快更轻松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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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的晚上,吃过团圆饭,我被婉心拉去酒吧玩,同去的是婉心的高中同学,当然,全是男的。
高中时我基本上跟着婉心混,所以她的几个要好朋友我都认识。
有几个男生带来了女朋友,那几个丫头看到我和婉心眼睛都直了,要是没有刑法,我估计她们会很乐意往我们脸上泼硫酸。
有两个男的不停劝我喝酒,我象征性地应付了一下,我们这个小地方的酒吧,氛围很一般,婉心在和一个老同学划拳,我看着她,觉得越来越没意思。
11点的时候,我和婉心说要走,她问我怎么了,本来我们是说好一起跨新年的。
我说:“我答应了陈诺回去陪他12点放鞭炮,而且,我也想叶思远了。”
婉心笑着拥抱了我,她说:“那你回去吧,你这个小丫头,这次看来是动了真心啦。”
我说:“呸!我什么时候动过假心了,我到现在就没谈过好不好!”
“是是是,你最纯了,快回去吧!”
我回到家,陈诺已经睡了,我把他从被窝里挖了起来,毕竟,嚷嚷着要在12点放鞭炮的人是他自己,被我搅了好梦也没有多抱怨。
我和陈诺在小区院子里玩,这些天虽然挺冷,却一直没有下雪。12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我们放了最大的一个鞭炮。陈诺捂着耳朵躲在我身后乱跳,嘴里冲着我喊:“姐姐新年快乐!!”
我也很开心,说:“小笨蛋新年快乐!!”
这时候,我想起叶思远了,我给他打电话。
我这边鞭炮震天响,他那边也一样。我在电话里对着他喊:“叶思远,新年快乐!”
他轻轻的笑声传过来,说:“小桔,新年快乐。”
我有点儿楞,这是他头一次叫我小桔,听起来却那么自然熟悉,我想,他大概在心里,这样子叫我,已经好多回了。
我问他:“你在干什么呢?”
他说:“我现在在阳台上,刚才在陪我妈妈看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