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撑开伞,我走去他的伞下。
这种状态,对我来说很陌生。
突然,应鹤鸣的手轻轻地搭上了我的肩。
我立刻就像触电一样地退开了两步远,我极讨厌和叶思远以外的男人有身体上的接触。
应鹤鸣有点愣,低声说:“对不起。”
我看着他,不知道还该不该再走进他的伞下。
这时,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极特别的感觉,好像突然有一颗小石头丢进了平静湖面。
我的脑中灵光一现,缓慢地就转过了身去。
在羽毛球馆门口,那漆黑一片的阴暗处,我确信,站着一个人。
我确信,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已经站了多久,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绪,什么表情,我只知道,他在那里。
我轻声叫他:“叶思远。”
许久许久以后,他终于慢慢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叶思远整个人都湿透了,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已经被雨淋得几乎变成透明色,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结实匀称的身材,也勾勒出了,他肩膀两侧,那短小残肢的形状。
他斜背着包,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抿得很紧。
他的头发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刘海贴在额前,有一些已经盖住了眼睛,但是他没有办法把它们抚开,他只是那么安静地看着我们。
我能看见应鹤鸣脸上惊讶、诧异、疑问的表情。
叶思远的残疾一目了然,他空空的衬衫袖管湿透了,不再是撑起来的样子,而是像咸菜似的,瘪瘪地挂在那里,这时候看起来,他残缺得让人触目惊心。
我走去叶思远身边,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他低头看我一眼,说:“下雨了,我来给你送伞。”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很努力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忍住眼泪,我转头对应鹤鸣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叶思远。思远,这是王佳芬男朋友的表哥应鹤鸣。”
我的手轻轻地搂住了叶思远的腰,触手所及,湿嗒嗒的一片。
应鹤鸣说:“你好。”
叶思远也点头说:“你好。”
应鹤鸣转头看看雨势,对我们说:“你们有伞是吧,那要么和我一起去停车场,我开车送你们回家。”
我还没说话,叶思远就开口了:“不用,我们可以自己走回去。”
他的语气很淡,我也立刻说:“谢谢你了应鹤鸣,真的不用,我们住得挺近的,自己走回去就行。”
应鹤鸣看看叶思远,又看看我,他没有再勉强我们,撑起伞说:“那我先走了,你们自己路上小心。”说完,他转身就走进了雨中。
屋檐下终于只剩下了我和叶思远两个人。
我沉默了一会,叶思远说:“伞在我包里,你自己拿出来,我们走吧。”
“哦……”我应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