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年低笑,身子往后一靠,倚在贵妃榻翘头上,用帕子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娘子,可读过书?”
被谢瑾年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一问闹得不明所以,倒是想起了《红楼梦》里的经典桥段。
静姝指尖一绕帕子,抿唇浅笑:“略微识得几个字罢了。”
少女静姝的生平,早就摆上了谢瑾年的案头。
在学识上,故去那位英国公可是把他这位小娘子充做男子教养的,只可惜到底太过溺爱,把一个好端端的聪慧女子养得不知世事了些。
说起来,他眼前这位总喜欢跟他演的小新娘,倒是比纸面上故去那位英国公的掌珠要通透百倍不止。
谢瑾年盯着静姝若有所思,嘴上却是噙着笑问了一句:“那可识得‘见好就收’这四个字?”
静姝:“……”
就知道这病样子不可能对她真情实感的宠!
看着小新娘气鼓鼓的模样,谢瑾年忍不住笑出声来。
抬眼示意彩云追月摆饭,谢瑾年捏着静姝的指腹,轻拽了一下:“既然识得,便莫使性子了。饿坏了身子骨儿,到头来还是自己个儿遭罪。”
静姝豁出去面皮,笑得千娇百媚:“夫君,我不识得。”
谢瑾年又是一阵笑:“不识得为夫教你。现在且起来吃饭,有你特别想吃的鱼,也有你今天没能吃到嘴里的点心。”
点心,自然指的是封正则带来那匣子,至于鱼……
直至坐到八仙桌前,静姝盯着桌子正中那条金黄裹着红彤彤酱汁儿的松鼠鲤鱼,心里还在琢磨——这病秧子怎么知道她想吃鱼了?
谢瑾年自鱼脊上夹了最为鲜嫩那一块肉,放进静姝碟子里:“傻姑娘,晌午前儿你盯着莲花池子里的锦鲤,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我自然知道你想吃鱼。”
静姝盯着碟中的鱼,没动:“……”你又知道了。
谢瑾年噙着笑,以筷子轻敲了下静姝的餐碟示意她快吃,口中却是在揶揄:“我可不就得赶紧吩咐人给你加条鱼,不然不知什么时候你就得把我那满池子的锦鲤煮了。”
静姝白了谢瑾年一眼,慢吞吞拿起筷子,试探着将碟中鱼肉送到了嘴边。
酸甜适中的酱汁裹着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终于成功将吃食吃到了腹中,静姝险些感动哭了,天知道她今天一天真的是险些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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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她听那刘太医说出“附子”之事,顺手写了那一章同人,她竟然就真如她所写那般悲愤郁结于体,滴水粒米也吃不下了。
不识主子的金手指都是辣鸡!差评!
幸好有谢瑾年,这一筷子鱼真是救了她的命!
不得不说,这古代纯天然无污染的食材,当真是老饕的福音。
静姝还想再吃,然而筷子重如万吨铅块,压根儿举不起来,只好豁出去面皮,学着自己养的那条蠢狗,可怜兮兮地盯着谢瑾年讨食:“还要。”
谢瑾年失笑。
他这个小新娘,还真是给她点阳光,她便能开成世间最艳丽的花。
左右今日他理亏,便当真好性地开始给静姝布菜。
静姝闷头开吃,肚子填了七分饱,嘴里还啃着谢瑾年给她夹的鱼饼,便翻脸不认人,朝谢瑾年翻着白眼,接上了他之前那句话:“可惜了的,我想吃的并不是松鼠鱼,您那一池子锦鲤备不住哪一天还得成了我的腹中餐。”
谢瑾年倒也不恼,端量着静姝与大家闺秀绝不沾边儿的吃相,不紧不慢地说:“许了你独宠,你便是当真胃口大如斗,吃光了为夫那一池子锦鲤,为夫也只能舍些银子再养上一池子留待你日后煮来吃。”
静姝抬眼,与谢瑾年对视。
那一双淡色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温煦,像极了深情的模样。
静姝摇头,回顾着原著剧情里的“鬼畜谢瑾年”赶走了这一瞬的荒诞错觉,笑道:“赶明儿我就去捉几条煮来吃。”
谢瑾年轻笑:“届时我给娘子架锅灶。”
静姝莞尔。
架锅也是这只疑是野猫的病美人嘴馋,绝不是什么宠什么溺!
不过,既然病美人递了台阶下来,静姝自然顺势便走了下来,本来她也不曾生过谢瑾年的气。
就这般,以一池子锦鲤的性命,终结了小两口似是持续了大半晌的冷战。
在日落西山前,谢瑾年和静姝各自揣着各自的小算盘,重归于好。
本来氛围正好。
谢瑾年正要提点静姝两句,静姝也打着小算盘预备问谢瑾年明日是否随她一起去昌平侯府,便听立秋隔着帘子回禀:“少爷、少夫人,昌平侯府来人,说是替她家主子来给少夫人送礼,非要亲自呈给少夫人不可,可是允她来见?”
静姝:“……”不愧是男主和女主,这存在感刷的可真是贼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