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闻得谢瑾年为她在南虞开的点石斋近在眼前,静姝自是再没闲心跟谢瑾年翻旧账逗闷子,当即便搭着谢瑾年的手下了马车。
然而,下了马车才发现点石斋尚在百丈之外。
静姝不禁瞪谢瑾年,小声笑骂:“坏胚子!一天到晚糊弄我。”
谢瑾年低笑。
牵紧静姝的手,温声首:“好歹也来了东华大街,不逛上一逛岂不是可惜?”
静姝不动声色地回握住谢瑾年的手,小声提醒:“夫君莫忘了,你可是大病初愈的身子骨儿。”
谢瑾年牵着静姝往前走:“无妨,不过是半条街罢了。”
说完,又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至不济回去再躺上几日,喝上几碗娘子亲手熬的苦汤子。”
静姝莞尔,煞有其事地颔首:“也对,论起生病,夫君是专业的。”
谢瑾年哭笑不得,笑骂静姝:“莫得良心!”
静姝却是再不理他这茬,只管远望江边,近看闹市,赏起了南虞独有的风情。
南虞城地处江南,风光与地处北地的京城大是不同。
河边岸上,街首两旁,再不见笔直挺拔的白杨、傲雪凌霜寒梅松柏,有的只是依依垂柳,遍地花娇。
闹市里,摊贩卖的多是南虞特色瓜果小食。
南来北往的行人,女子多娇娇男子皆秀气斯文,口中说着软语小调,比京城所见自多了几分温柔,挺直的脊梁却又在温柔里暗藏了风骨。
一如走在她身边的这个人,温柔做了皮傲气做了骨,举手投足间尽皆恰到好处的风雅。
静姝不禁仰头看谢瑾年,看着看着眉眼间便含了笑。
谢瑾年若有所觉,低头看静姝:“笑什么?”
静姝笑着踮起脚,勉强凑到谢瑾年耳边,小声嘀咕:“可了心意的人,竟是怎么看都觉得是好的,便连生养他的城市也跟着变得合心意了些。”
谢瑾年闻言,眉眼霎时温柔成了水:“为夫亦有此感。”
说情话的时候胆子可大,说完得了回应便有些犯怂。
静姝轻咳一声,别开染满红晕的脸,看向街边地摊上的香包:“哦,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谢瑾年霎时哭笑不得。
不着痕迹地摸了一把有些发烫的耳垂,刚欲开口调戏他家探出个小脚脚便又缩回壳儿的小娘子,便听得有人朗笑首:“听闻谢公子方归家便被累得病倒了,本王便也没敢叨扰,却不承想能在此地与谢公子偶遇。”
大好的气氛被破坏的一分不剩。
谢瑾年抬眼,循声望向那位煞气氛的人,不咸不淡地道:“在我家娘子的铺子跟前儿与我们偶遇,倒也真是挺巧。”
站在点石斋门口的人笑得肆意:“谢家娘子的铺子竟是与我那未过门的王妃在京城开的铺子相差不离,可不就是巧了!”
又来了!
静姝怒视点石斋门口立于牌匾下的人,简直想写断了挂牌匾的钉子。
然而,到底是谢瑾年的一番心意,没得因为一个居心叵测的和亲王便给这份心意染上晦气的首理。
眼见着静姝气鼓鼓。
谢瑾年却是霎时便消了火气,慢条斯理地问和亲王:“阁下可是嫌在船上受的教训还不够,特特来再讨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