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年到兰若寺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
正房里灯火已经熄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唯有虫鸣哇叫不知疲倦地唱着夏日的流火。
谢瑾年踏着月色,穿过庭院,从窗户爬进正房,直奔床榻而去。
他家小娘子侧卧在床榻上,腰间搭着薄被,睡的格外香甜。
窗扇开合的声音毫无所觉,被夜风卷进来的草木清新亦未能扰了她的好梦。
谢瑾年立在床边,垂眸从铺散在床榻上的乌丝看到月色下显得格外白嫩的一双玉足。
视线转回依然睡得无知无觉的娇颜之上,谢瑾年慢条斯理地脱了外袍,躺到床上,轻叹着把他家娘子揽进怀里,低笑:“傻姑娘。”
这一番动静,静姝自是有所察觉。
然而闻着熟悉的冷香,静姝习惯性往谢瑾年怀里拱拱,便又睡了过去,睡得比刚才还要香甜了。
谢瑾年莞尔,熄了叫醒他家娘子的心思,轻抚着静姝的背也阖上了眼。
清晨,梵钟敲至第十八响。
静姝迷迷糊糊醒转,抱着谢瑾年的腰习惯性用脸颊蹭胸肌。
蹭完,静姝闭着眼还想睡,又被一声连一声的钟声搅扰得睡不安宁,拱来拱去地在谢瑾年怀里蠕动。
谢瑾年被怀中软玉蹭得心头火起,拢紧手臂把静姝禁锢在怀里,哑声低斥:“老实点儿。”
哦!
嗯?
吓!不愧是兰若寺,拜佛竟然还送野男人!
欸,不对,野男人的声音还是谢瑾年那把宛若清泉般的声音。
静姝轻轻嗅了一下。
野男人的味道还是杂着药香的冷香。
很好,没被野男人爬了她的床,是谢瑾年来了。
静姝在谢瑾年怀里艰难地抬头,仰头看见谢瑾年那张“变”得十分普通的脸,又有点懵:“……”
一双桃花眼潋滟着水光,带着乍醒的朦胧睡意,呆呆地看着他,看得谢瑾年心里有点痒。
谢瑾年低头,用嘴唇轻轻碰了下静姝的眼,笑问:“欢喜傻了?”
是挺欢喜,但是你才傻了。
静姝闭着眼,睫毛轻颤,仿佛是在回应落在她眼上的温柔,嘴上却是嘤嘤嘤假哭:“夫君,怎得才一日不见,你就毁容了?”
小娘子一言不合就开演。
谢瑾年哭笑不得,什么旖旎心思也没了。
指尖点在小娘子瘪起的嘴角,谢瑾年似笑非笑:“怎么?嫌弃?”
送命题,必须拒绝回答。
静姝颤着长长的睫毛睁开眼,细细地端量着谢瑾年的脖颈,用指尖在谢瑾年下颌上摸索:“夫君,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谢瑾年未置可否。
攥住静姝的手,亲了亲玉笋尖儿似的指尖,轻笑:“别闹。”
静姝在谢瑾年怀里蛄蛹,想要爬到谢瑾年身上去,好好研究研究“人|皮面|具”。
谢瑾年箍住静姝的腰,无奈道:“娘子。”
虽然是个母胎solo,可她了解人体啊!
察觉到谢瑾年被她惹出来的生理反应,静姝僵在谢瑾年怀里,小心翼翼地道:“夫君,此处可是佛门清净之地。”
谢瑾年好气又好笑,有心逗逗他家小娘子,却又有点不太敢挑战自己的自制力。
索性松开手,任他家娘子“落荒而逃”。
看着静姝卷着被子滚到床里边,谢瑾年随手抓了一把发丝,用发梢有一下没一下地挠静姝的鼻尖:“不闹你,与为夫仔细说说那端肃郡王侧妃与许知府的妻女。”
拂开在她鼻尖上作怪的发丝,静姝抱着被子坐起来,将遇着米姝、许夫人以及许大姑娘的情景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那米姝看似清高,却素有心机,无论如何都不该如此莽撞行事才对……”静姝蹙着眉心,两根食指十分有节奏地对着指尖,若有所思,“而且我总觉得她与那许知府一家同时出现在兰若寺并不是巧合。”
说着,静姝对着谢瑾年一笑,“只是妾身驽钝,实在想不出她们此番目的何在,念及夫君素来睿智无双,索性给夫君修书一封,借夫君的脑子一用。”
谢瑾年好气又好笑。
他家这个娘子,胆子着实不小。
捉住静姝皓白的脚腕,轻挠了下静姝的脚心以示薄惩,谢瑾年慢条斯理地道:“遇着难处知道找为夫,娘子睿智。”
“不不不!还是夫君睿智……哈哈!”
静姝一句话尚未说完,谢瑾年便又开始用指尖划她的脚心。
脚心上的痒意带着酥麻痒进了心底,静姝不禁笑得花枝乱颤,却又挣不开攥着她脚腕子的脚,躲不开在她脚心上轻划的指尖。
用另一只脚去踢谢瑾年的手,然而,才刚踩到谢瑾年的手背,便被他轻描淡写地捉住了脚腕子。
一双玉足尽皆失守。
静姝笑倒在床上,眼尾带着笑出来的泪,告饶:“夫君,我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