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今儿个正好该他入宫。
一宿未睡,本就有些憔悴。
谢瑾年又往脸上扑粉抹黛,把一张脸抹的更憔悴了一点,这才乘着马车入了宫。
*
元清宫,隆泰帝的寝宫。
隆泰帝歪在龙床上,闭眸听着和亲王回禀他此番南下的所见所闻。
和亲王回禀完,小心翼翼地抬眼偷觑了一眼龙颜。
隆泰帝似是若有所觉,撩起眼皮子看向和亲王,不辨喜怒地问:“你的意思是,承禩的死与谢瑾年有关?”
和亲王心里一突,垂眼盯着龙床脚踏上的花纹,小心翼翼措辞:“谢瑾年虽然甫一回到南虞便病倒了,也确实一直卧床休养,可南虞乃至是整个虞州地界儿都是谢家的……”
说着,和亲王又抬眼偷看了隆泰帝一眼,“微臣没查到谢瑾年加害端肃郡王的证据,但是谢瑾年执掌谢家,他若是有心援手的话,端肃郡王当不至于丧命在山匪手里。”
隆泰帝垂眼端量着跪伏在龙床前的和亲王。
说起来和亲王一脉也是世祖皇帝的血脉,如今他明面上血脉断绝,他又身老体衰,宗室里凡有适龄儿郎的都有些蠢蠢欲动。
难说和亲王没动继承大统的心思。
而且和亲王执掌飞羽卫,若是有心,保不准便知道了谢瑾年的真实身份。
若是他知晓谢瑾年的身份,又惦记着太子之位,最先做的怕就是……
隆泰帝咳了一阵,就着元清宫大总管富贵的手喝了口水,看着和亲王轻叹:“说起来你也是我皇室血脉,又素有能为,却因禹王叔承继了和亲王府的爵位而失了争太子之位的资格,心中可有不甘?”
和亲王不自觉地抠着地砖,恭声道:“陛下,您可是看着臣长大的,最是知道臣这不求上进的性子,恨不能只守着和亲王府世袭罔替的爵位逍遥自在呢,又怎么会想不开去惦记不该惦记的东西。”
和亲王这话说的颇为情真意切。
隆泰帝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和亲王抠地砖抠得发白的指节,笑骂:“你这猢狲,这是念山音怪朕用差事困住你了?”
隆泰帝用了长辈待小辈的语气,和亲王便跟着改了称呼,笑着道:“皇伯父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怨皇伯父啊!”
“你这猢狲素来胆大妄为,还能有你不敢做的事儿?”
“皇伯父明鉴,我便是再顽劣,到了皇伯父跟前儿那也是见了猫的耗子,从来都是皇伯父说一我不敢说二的。”
“你倒是长了张巧嘴儿。”隆泰帝似是累了,摆摆手,“行了你这一趟着实辛苦了,给你放七日假,且回府歇着去吧。”
和亲王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叩首谢恩:“微臣叩谢圣恩。”
隆泰帝似是不耐烦他这样,笑着赶他:“快去吧,别在这儿碍朕的眼了。”
和亲王笑着磕了个头,这才弓着身倒退着退出了元清宫。
*
元清宫外。
和亲王与前来侍疾的谢瑾年碰了个正着。
翩翩公子,于这天下至尊至贵之地孑然而立,却仿若遗世之谪仙,未染半分世俗之气。
和亲王看着那张熟悉至极的脸,一声“谢公子,别来无恙。”险些脱口而出。
眯眼细端量候在殿外这人,无需探究,和亲王便万分确定这人就是谢瑾年:“这是哪家府上的公子,长得这般标致,本王怎的从未见过?”
谢瑾年不动声色地与和亲王对视一眼,不卑不亢地道:“素来听闻清王兄行事最为不羁,今日一见,方知传言果然不虚。”
旁的内侍皆战战兢兢。
长寿仗着自己个儿是元清宫大总管富贵的干儿子,上前一步堆着笑给和亲王介绍:“王爷有所不知,这位是果毅郡王爷府的世子爷,论起来正经该唤您一声王兄。”
说着,长寿朝着谢瑾年谄媚地笑笑,接着替和亲王介绍道,“世子爷以前身子骨不好,鲜少出来走动,近来需得来宫里给主子侍疾才出来的多些,不巧这段时日王爷一直在外边办差,是以不曾见过。”
和亲王扬扬眉毛,随手赏给长寿一个荷包:“原是禄王伯府上的珏弟,一直有所耳闻却是无缘相见,没想到珏弟竟是与为兄一位故人颇为神似。”
说完,和亲王摇头,“说神似也不恰当,当说珏弟与为兄那位故人长得仿若双生才对。”
谢瑾年知道和亲王必是认出了他。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捏着荷包往怀里揣的长寿,谢瑾年轻笑:“竟还有此奇事?若是便宜还请清王兄为我与你那位故人引荐一番,说不定我便能托清王兄的福结交一知己。”
和亲王意味深长地盯了谢瑾年一眼,打了个哈哈:“好说,好说,改日为兄必为你们引荐引荐,长得这般相像,说不定你们俩便一见如故了。”
谢瑾年笑着道谢:“如此我便先谢过清王兄了,还请清王兄务必记得此事,我在府上静候清王兄佳音。”
和亲王用力拍拍谢瑾年的肩膀:“珏弟放心,只管在府上静候佳音便是,为兄必带着为兄那故人登门拜访。”
远超乎寻常人的力道自肩头渗入体内。
谢瑾年歪头,背着一干内侍的眼,朝着和亲王微微勾了下唇角,身子一歪便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素闻清王兄武艺高强,今日亲身领教了,方知传言确实属实……”
说着,谢瑾年又吐了一口血来,“只不知我哪里碍了清王兄的眼,初相逢,清王兄便不顾场合,对我施此辣手。”
和亲王确实用了五分力气试探谢瑾年虚实,然而,他却是没想到谢瑾年竟是敢在元清宫前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看着倒在地上吐血的谢瑾年,和亲王脸色铁青:“为兄可是收着力气呢,哪里知道珏弟竟是这般弱不禁风!”
谢瑾年扶着肩膀,讽刺:“清王兄收着力气轻轻一拍便拍裂了我肩胛骨,想来清王兄必是天生神力,不愧是我大冀王朝第一勇士。”
和亲王冷哼一声,欲拂袖离去。
“清王兄,在元清殿前打伤了我便想这般一走了之?”谢瑾年伸脚踩住和亲王亲王冕服袍摆。
和亲王垂眼,俯视着谢瑾年,不紧不慢地拽出了袍摆:“你待如何?”
“元清殿前生事,不是我待如何,而是需得听圣上如何发落了。”谢瑾年轻笑,“我好心拦着清王兄,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就算你眼下走了,可不待你走出宫门就还是得折回来面圣,何必走这冤枉路呢。”
和亲王恨不能把将他演进套路里的谢瑾年碎尸万段,然而,却也只能压低声音咬着牙说了一句:“只要是珏弟把嘴边的血擦干净了,便惊动不了圣上。”
天真!莫说在这元清宫里,便是满京城里的大事小情又有甚么是能瞒过圣上那些耳目的。
谢瑾年慢悠悠地又吐了些血出来:“清王兄说的这是甚么大逆不道的话,身为皇室宗亲,享受着荣华富贵,怎能行那欺君之事?”
杀又不能杀,骂又不能骂。
和亲王盯着谢瑾年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满腹憋屈,恨声道:“面圣便面圣,且看你能作出什么妖来。”
谢瑾年看着和亲王轻笑,于心里暗骂了一声和亲王愚蠢。
长寿战战兢兢地看着掐架的两个神仙:“世子爷,您这伤可有妨碍?可要奴婢禀报给皇上,给您去请个太医来?”
谢瑾年看着长寿似笑非笑:“我觉得我不光肩胛骨裂了,五脏六腑也在疼,总是想往外吐血,你说的?”
长寿心里一突,忙不迭跑到元清殿门口请见。
*
元清殿内。
隆泰帝正要问富贵,今儿个谢瑾年怎么还没到,便听见有内侍在殿外请见。
富贵听出他干儿子长寿话里的暗语,忙不迭跟隆泰帝说:“主子,是殿前伺候的,许是外边儿有甚么急事儿,要不奴婢出去看看?”
隆泰帝摇头:“哪用那么麻烦,把他叫进来问话就是。”
富贵心里叫苦,却也无法,只能扬声宣长寿进来。
长寿低着头进了殿,普通跪在地上叩首道:“启禀主子,方才和亲王与果毅郡王府世子在殿前叙话,果毅郡王世子身子骨儿弱,和亲王又是咱大冀王朝第一勇士,拍果毅郡王世子肩膀时力道想是重了些,害得果毅郡王世子受了些伤……”
谢瑾年甚么身子骨,太医院尹院正可是每天都要仔仔细细地向他禀报。
经过这两个月的仔细调养,不说壮如牛犊子,可也绝算不上弱不禁风,若是正常的拍拍肩膀,谢瑾年绝不可能受伤。
念及方才和亲王字字句句暗示他,是谢瑾年动手害死了承禩,隆泰帝冷笑一声,指着明显在偏帮和亲王的长寿:“拉下去,杖毙。”
长寿脸色一白,瘫在地上,想要求饶却又不敢,只好眼巴巴地盯着富贵。
富贵却是眼皮子都没抬,只等着长寿被堵了嘴,拉出了元清殿,才小心翼翼地问隆泰帝:“小主子受了伤,您看是叫人送小主子回府,还是把小主子挪进殿里来……”
隆泰帝面无表情地思量了片刻:“宣他和冀承清进来,在遣人去叫伊景天过来给他诊治。”
富贵应了一声,忙不迭亲自到殿外去扶谢瑾年。
*
谢瑾年歪在元清殿殿前,看着长寿被拉出殿来,微不可查地弯了下唇角,默算着时间,又不着痕迹地往嘴里塞了颗吐血小药丸。
药丸方在嘴里化开,紧闭的元清殿大门再一次开启。
隆泰帝身边的贴身大总管富贵倒着两条细竹竿似的大长腿快速走到谢瑾年身边,一迭声地吩咐:“哎呦喂!世子爷怎的还吐血了!长福,赶紧去太医院请伊院正!”
吩咐完长福,又转身招呼,“长喜!长庆!赶紧去抬张春凳来,把世子爷抬到殿里去!”
张罗着人把谢瑾年扶到了春登上,又嘱咐抬春凳的内侍小心抬着,富贵这才朝着杵在那作壁上观的和亲王,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王爷,主子宣您觐见呢!”
和亲王应了一声,敛起不郁的脸色,抬脚跟在谢瑾年身后进了元清殿。
隆泰帝、和亲王、谢瑾年。
和亲王刚暗戳戳告完谢瑾年的状,出来就把谢瑾年“打”了,显见这三位谁心气儿都不会太顺当。
进殿内伺候,说不准就得吃挂落儿,然而他身为元清殿大总管却又不能不入殿伺候着。
富贵儿心疼了自己个儿三秒钟,拔腿跟上前去,守在抬着谢瑾年的春凳旁摆出了一副小心伺候着的模样。
谢瑾年抬眼看了富贵一眼,扯着嘴角,摆出一副“着实不敢当”的模样:“这可使不得,哪儿劳烦李总管亲自护着我呢。”
富贵堆出一脸笑:“奴婢生来就是伺候人的,提世子护着春凳是应当应分的事儿,哪里有甚么是不得的?”
不管怎么说,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抱谢瑾年的大腿了。
谢瑾年垂下眼睑,没再推辞。
隆泰帝身边儿的贴身大总管跟他示好,他自然不会真往外推。
和亲王把这一番互动看在眼里,不禁皱眉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哼声音着实不大,可于落针可闻的元清殿里却是显得格外清晰,清晰无比地传进了隆泰帝的耳朵里。
隆泰帝听着这一声冷哼,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却是什么也没说,只阖上眼摆出为了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富贵打着手势指挥着抬春凳的内侍把谢瑾年抬到了龙床前,又让人拿着帕子来给谢瑾年擦吐出来的血,这才凑到龙床前小声通禀:“主子,和亲王与果毅郡王世子到了。”
隆泰帝撩起眼皮子看向谢瑾年。
打眼看见谢瑾年一口一口往外吐血,隆泰帝眼底一寒,冷声问:“你身子骨不是调养好了,怎的又吐上血了?”
谢瑾年挣扎着做出一副要起身行礼的姿态。
隆泰帝不耐烦地斥道:“这么副身子骨儿还折腾什么!且躺着回话罢!”
“礼不可废。”谢瑾年的声音在隆泰帝冷下去的脸色里小了下去,在内侍的搀扶下躺回春凳上,擦着唇边的血,垂眸请罪,“臣身子骨不争气,污了陛下的眼,请陛下恕罪。”
隆泰帝皱眉:“朕是问你怎的又吐血了,谁让你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他若是不摆出这幅姿态来,那就不是问他吐血的事儿,而是十有bā • jiǔ会寻着由头把他打吐血了。
谢瑾年心里哂笑,面上仍是一副诚惶诚恐地姿态,不过在抬眼看偷看隆泰帝时,诚惶诚恐里又藏了一丝委屈:“臣前来给陛下侍疾,好巧不巧在殿前遇着了和亲王。和亲王说臣与他一位故友仿若双生,话赶话说得激动了些,和亲王便拍了臣肩膀一下……”
说着,谢瑾年吃力地动了动胳膊,旋即便皱着眉倒嘶了口凉气,“也是臣身子骨弱,被和亲王那般轻轻一拍,便觉得肩膀头子跟裂了似的,五脏六腑也绞着的疼,臣本想咬牙忍忍,可着实没忍住往嗓子眼里翻的血。”
说着,谢瑾年应景儿似的,又吐了一口血。
隆泰帝冷眼看向和亲王:“他说的可属实?”
谢瑾年字字句句皆属实,和亲王饶是知道谢瑾年这是在故意坑他,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道:“都怪微臣手上没个轻重,一激动拍伤了珏弟,微臣着实后悔不已,愿守在珏弟榻边给他侍疾以赎罪过,直到珏弟康复了为止。”
说着,和亲王满脸自责地叩首,“还请陛下成全。”
啧!
和亲王着实了不得,认完了错还顺便把怎么罚给定好了。
卖的一手好乖,可惜用错了地方。
据他伴君七年的经验,他这个皇帝老子可是最不吃这一套。
谢瑾年低垂着眉眼,于心中默数一、二、三。
在谢瑾年数到三时,隆泰帝手中的檀香弥勒佛直接砸向了和亲王面门。
和亲王跪在地上不敢躲,只能闭眼等砸。
“咚!”的一声,浆层油亮的弥勒佛正中和亲王脑门,听着就疼。
和亲王脑袋一懵。
想不明白隆泰帝怎么突然就动了肝火,也不敢揉仿佛被砸出了窟窿来的脑门,唯有眼前绕着星星,叩首:“陛下息怒。”
砸了这么一下,隆泰帝心里略微痛快了些,怒火却是没歇,反而有越燃越烈的趋势。
隆泰帝是真的十分恼火,恼和亲王把他使人精心调养好了的谢瑾年打伤了,更恼和亲王胆大包天,觊觎太子之位不说,明知谢瑾年是他儿子还要谋害谢瑾年的性命。
没错,隆泰帝认定了和亲王要害谢瑾年,甚至怀疑端肃郡王、八皇子、勇亲王、乃至太子的死,都极有可能与和亲王有干系。
隆泰帝眼神冰冷地盯着叩首请罪的和亲王,不紧不慢地道:“左右不过歇着,也不用回府了,直接去宗人府里歇着罢。”
和亲王脸色一变,着实想不通怎么突然就要被关宗人府了。
皇宫大内,守卫森严,饶是他自恃武艺高强也不敢反抗,和亲王只能转打感情牌:“皇伯父,侄儿若是哪里惹您不高兴了,您尽管像侄儿小时候那样训我,揍我,求您千万别关我啊!”
说着,和亲王堆出满脸可怜兮兮,“您是知道我的,最是闲不住的性子,您把我关起来,无异于要了我大半条命!”
不打感情牌还好,和亲王一打感情牌,隆泰帝只觉得他自己个儿曾经眼瞎,宠爱了一个小白眼儿狼。
“闭嘴!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隆泰帝刚用长辈口吻斥了和亲王一句,转而便翻脸无情,冷声吩咐御前侍卫,“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朕押到宗人府去!告诉冀鸿礼,任何人不准探视!”
冀鸿礼乃是宗人府宗正,与和亲王他那位被过继到和亲王府的袭爵的祖父可以说是生死之仇。
隆泰帝这道圣谕传到冀鸿礼那,绝对会被十二分地执行到底。
和亲王挥开要拖他出殿的侍卫,仰头看着龙床上的隆泰帝,面无表情地问:“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恳请皇伯父让侄儿死个明白。”
隆泰帝盯着和亲王沉默了一瞬,冷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和亲王心中一突,心虚地避了下隆泰帝的视线,旋即便挪回视线,盯着隆泰帝,摆出了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模样:“侄儿自问侍君至诚,自领了皇伯父派给侄儿的差事以来,更是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唯恐行差踏错半步,从而误了皇伯父的大事。”
说着,和亲王抹了一把泪,“侄儿着实想不通,方才皇伯父还心疼侄儿办差辛苦,怎的转眼便要把侄儿关进宗人府里去了?难不成只是因为侄儿不小心拍伤了珏弟?”
和亲王一番话说得着实感人,然而,隆泰帝却是半个字也不信了。
只和亲王方才心虚地躲开他视线那一下,隆泰帝便认定了和亲王与谋杀他爱子的事儿脱不开干系。
在他心里,和亲王已是罪不可恕之人,离定罪差的只是让金戈卫详查究竟罢了。
因此,隆泰帝也不理和亲王的质问,只看着杵在和亲王身边的那两个御前侍卫,冷声道:“押去宗人府。”
和亲王一扫满脸委屈,看着隆泰帝冷笑一声,拂开架到他胳膊上的手,慢条斯理地起身:“本王自己走。”
隆泰帝看着和亲王挺的笔直的背影,冷声吩咐:“封正修,查和亲王府。”
封正修躬身领命。
由封正修负责查和亲王府,和亲王必然翻身无望。
谢瑾年用帕子捂着嘴,借着吐血之机,掩住了微微扬起的唇角。
料理完了和亲王,隆泰帝才有心情看向被和亲王一巴掌拍吐血的谢瑾年。
眼见着又有血从谢瑾年捂在嘴边儿的帕子上渗出来,隆泰帝吩咐富贵:“使人去看看,伊景天怎么还没来!”
极力缩小存在感扥富贵,闻言立时应诺往殿外去吩咐再去请伊院正。
待得龙床前只剩下了隆泰帝和谢瑾年。
隆泰帝视线落在谢瑾年身上,一寸一寸地,把谢瑾年从头打量到了脚,又从脚打量到了头,直看得谢瑾年似是情不自禁地捏住他的食指指腹,才开口问道:“你伤的当真有你说的那般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实在不好断章,一万二,昨天和今天每天算六千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