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年:“……”皇帝老子套路太多,他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好了。
“你也甭给朕撂脸子了。”隆泰帝靠在床头,轻咳了一阵,轻斥,“朕不过是想起来问你一嘴,你既是不乐意,自然不会接她入宫。”
帝王无情,不过如是。
谢瑾年抬眼,端量龙床上那位九五至尊。
接连丧子的打击,到底还是撼动了这位无情帝王的铁石心肠,不然他不至于老的这般快,也不会容他如此放肆。
谢瑾年及时更新着“隆泰帝小传”,终于缓下神色,拿捏着别别扭扭地腔调,说了一句:“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隆泰帝颔首,表示他心里有数。
谢瑾年又追加了一句关心:“待伊院正来了,让他再给父亲请个脉吧。”
隆泰帝未置可否。
说曹操曹操到,隆泰帝刚要转个话题,跟谢瑾年说说给他派什么差事,富贵便在殿外通禀:“主子,伊院正到了。”
隆泰帝暂且按下这个话头,说了一句:“宣。”
伊院正进得大殿,给隆泰帝请过安。
隆泰帝吩咐伊院正给谢瑾年诊脉,然而,伊院正刚迈开脚步,谢瑾年便又要他给隆泰帝请脉。
这父子二人演父子子孝,可难住了伊院正。
一把年纪的胖老头站在大殿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好面无表情地等这二位演完。
最终自然还是得听隆泰帝的。
毕竟隆泰帝坐在皇帝宝座上,可以以权压人,而且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他的脉案。
这个别人当然包括谢瑾年。
伊院正和谢瑾年可以说是老相识了。
从小到大,但凡他在隆泰帝这有个好歹,都是伊院正给他诊脉。
伊院正熟练地搭上谢瑾年的脉,摸着摸着便不着痕迹地看了谢瑾年一眼——这脉象强劲可丝毫不见伤病模样,然而,他偏偏就是一脸虚弱还吐了不少血。
伊院正不禁换了只手,又认认真真地摸了一次脉,结果还是一样。
要说满朝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衙门里的人最会苟命,无疑非太医院莫属。
伊景天能坐到院正这个职位,不光因为他医术高,还因为他最会苟命。
以前谢瑾年只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伊景天自然就是对隆泰帝忠心耿耿的伊院正。
如今只要谢瑾年不作,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新君了。
而且据他跟谢瑾年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谢瑾年不止不作还是极其有成算的一个人,那么忠心耿耿的伊院正就十分乐意偷偷卖给谢瑾年一个人情了。
伊景天再次换手给谢瑾年诊脉,胖得油亮的脸上渐而染上凝重:“世子可是受了外伤?”
谢瑾年指指肩膀:“被人拍在了肩膀上,左胳膊有些抬不起来,五脏六腑也绞着难受。”
伊景天立时起身:“还请世子宽衣,让老夫看一看肩上的伤。”
谢瑾年抬眼看隆泰帝。
隆泰帝皱眉冷叱:“让你脱你就脱,哪有那么多讲究!”
谢瑾年犹豫了一瞬,单手解开了系带。
看谢瑾年单手宽衣着实有艰难,富贵忙不迭上前搭手帮忙。
大红色的素罗衣,素白的中单,素白的里衣,一件一件自肩头剥落,青紫色的掌印印在莹白的肩头,简直触目惊心。
富贵倒吸了一口凉气,忙不迭招呼:“哎呦喂!伊院正你快给世子看看这伤!”
伊院正仔仔细细给谢瑾年检查了肩上的伤——皮肉伤,未伤及筋骨。
不过谢瑾年说胳膊抬不起来,说疼,伊院正心思一转便对隆泰帝道:“启禀陛下,世子肩头骨裂,腹内被暗劲儿震伤,着实伤的不轻,恐怕需得静养些时日方能痊愈。”
若说先前心里还认定了谢瑾年是装伤,此时亲眼见了谢瑾年肩头的淤青,亲耳听伊院正下了诊断,隆泰帝心中再无怀疑,相应的,对和亲王的怒便又更盛了几分:“伊景天,他还交给你来治。”
伊院正人情卖出去了,自然乐意跟谢瑾年再深入接触一番,立时恭声领命。
谢瑾年由富贵伺候着一件一件穿着衣袍。
隆泰帝摆摆手:“你伤成这么个样,也不用你侍疾了。富贵,着人好生送承珏回府。”
*
抓住时机装了一次伤,不光把和亲王坑进了宗人府,还被隆泰帝免了侍疾,连带着入朝当差之事也往后推了。
谢瑾年十分满意。
回了果毅郡王府后,谢瑾年又与随车跟来果毅郡王府的伊院正深入交流了一番。
虽然尹院正把话说的遮遮掩掩,谢瑾年心里对隆泰帝的身子骨儿却也有了数。
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一切利好。
谢瑾年心中大悦。
送走了伊院正,谢瑾年在果毅郡王府里熬到了天黑,便迫不及待地趁着夜色潜进了谢府怀瑾院。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觉得离完结不远了,就是写啊写啊总也写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