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只有一把残剑,残剑悬于一处法阵之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丝剑意都感受不到,而在楚苕进来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年轻修士踩着台阶上了高台。
那名年轻修士看着面前的法阵和残剑难掩激动,垂在身侧的双手轻颤着。
楚苕还在奇怪这么多人怎么就看着这一个人上去时,在她左前方一个赤着膀子的大汉就粗声催促道:“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的,要是不行就给老子滚下来,正好这又来了个小家伙,让她上去试试!”
楚苕转头看了看四周,有些迟疑,这大汉口中说的小家伙难道是自己?
“看来此处情况和外面传的已经很是不同了。”沉乌在她脑海中道,“你小心些,这些人很可能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
楚苕应了一声,抬眼看着高台上。
底下大汉一催促,高台上的年轻修士也回过神来了,不敢多耽搁,连忙朝前走了一大步,紧接着一咬牙伸手就朝法阵中的残剑抓去。
高台下的众人屏气凝神盯着。
虽然楚苕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她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就在年轻修士的手伸入法阵范围内,即将抓住那柄残剑的时候,楚苕眼皮一跳,与此同时法阵中一团血雾散开,年轻修士怔愣了一瞬,看着自己消失的手掌,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惨叫了一声急忙往后退去。
他脸上再也不见激动和兴奋,只剩下了恐惧和满满的不甘。
还没等他再做些什么,一只由墨绿色雾气凝聚的大手就一把将他给抓了下来,紧接着一甩,竟是直接甩出了此处空间。
而动手的正是那名暴躁的大汉,他低哼了一声,烦躁道:“早就知道这小子不行,你们非要让他去试,浪费老子的时间!”
“常兄,当时也没有别的人在,不让他去也得等,倒不如让他去试试。”坐在大汉对面的老道仙风道骨,说着话的时候眼神却在往楚苕这边看。
楚苕下意识看过去正好和他对视上,这老道眼里便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还朝她微微点头:“小友既然来了那也去试一试吧。”
楚苕肯定这老道也是大乘期的修为,她可不信一个大乘期修士会轻易对她这么个合体初期修士表露善意,再加上方才那一幕警醒着她,让她心中愈发警惕起来。
可她面上没有表露分毫,而是看了看其他人。
高台上如今没有了人,其他人便都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神色各异。
“怎么又是个磨磨蹭蹭的?是想让老子把你丢上去不成?”大汉果然暴躁,见楚苕站着没动,忍不住又嚷了起来,但嘴上这么嚷着,他却并没有真的如同对待那个年轻修士一般直接出手。
“常道友可不是个好脾气,我劝你还是赶紧上去吧,你来此处不也是为了这个?只要上去将那柄残剑从法阵中拿出来,你便能得到剑仙的传承。”另一侧一个妇人笑盈盈看着楚苕出声道。
也算是应证了楚苕心中的猜想。
只是她还有一点想要确认:“诸位前辈怎么不去试试?”
“自然是都试过了。”一个白发青年漠然道,他看着楚苕皱了皱眉,似乎也有些不耐烦楚苕这般磨蹭。
楚苕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她笑了笑,和沉乌一边商量着一边朝高台那边走去。
“这些人都已经试过了,自己人不行又不甘心放弃剑仙传承,索性都等在这里,估摸着是看谁得到了剑仙传承再动手,这么多人盯着,要把人直接掳走不现实,很可能会想办法将人骗走……”
这么一来楚苕反倒不慌了。
大不了她就像上一个人一样,被法阵中的剑气给废一只手,然后被那个暴躁大汉扔出空间,一只手罢了,她能再长回来。
可若是成了……楚苕微眯了眸子思索着。
就在她走到上高台的阶梯前时,旁边突然响起一声轻笑,楚苕心神微动,朝那边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中的身影,连是男是女也看不出来。
也看不出对方的修为,目光一晃,黑袍旁边盘腿坐着一个光头和尚,和尚脸上一道长疤从左边额角跨过整张脸到了右边嘴角,十分可怖。
可他手上又捏着一串佛珠闭目念经,楚苕看过去的时候他转动佛珠的手指停顿了一瞬。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楚苕身上,自然也发现了她朝那边看去,一个个顿时面露深思,可也没人出声说什么。
楚苕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她在灵界没几个认识的人,认识的大乘期也只有个阴一横,这广场上上百个修士没一个是她认得的。
往高台上去的阶梯也不短,楚苕慢吞吞往上面走,一边走一边想事情,摸清楚大概情况之后她倒是也不着急了。
底下也没人催着她直接飞上去,楚苕就知道这里有禁飞的禁制。
好不容易等她走到了高台上,她也没有急着去拔剑,而是在上面走了一圈,又去看那个法阵,底下时不时响起的声音她也充耳不闻。
“不玩了。”看不出什么来楚苕就罢休了站在法阵前,一边和沉乌说着话一边朝法阵中伸出了手。
她已经做好了被剑气伤到的准备,但还是放慢了动作,谨慎的将手伸了过去,底下的人亦是紧盯着。
眼看着指尖已经进入了法阵范围内,可法阵依旧没有丝毫动静,那柄残剑也一动不动的。
“还得再进去点吧,刚刚那个人就是整个手掌都已经进去了剑气才突然出现。”楚苕嘀咕着,想到当时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那道剑气时,心里还有点火热。
就在她嘀咕的时候,楚苕突然听见沉乌一声低哼,她下意识要将手给收回来,可揽月剑已经自己飞了出来,紧接着竟是直接飞进了法阵之中,而楚苕只感觉一道拉力从法阵中飞出。
她还来不及反应,眼前的法阵陡然间亮起光芒,瞬间将整个高台给笼罩在了其中,而楚苕也在其中。
她只感觉到肩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量将她往下一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盘腿坐在残剑前,揽月剑也悬浮在一旁,黑白长龙长吟了一声后飞向了那柄残剑。
只见破旧不堪的残剑扭曲了一瞬竟化作了一条霜白长龙,这条长龙身形陡然涨大,将整个高台都给遮盖住了。
底下的人早在揽月剑飞出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修为低一些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那些个大乘期已经一个个抬头看向高台。
“她得了传承!”终于反应过来的人高声喊了一句。
之前上去的所有人都挨了法阵中的无形剑气一下,谁也没得到什么,反倒是一个个缺胳膊少腿的。
再看此刻的景象,再傻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广场上再也不复之前耳朵安静,一时之间人声鼎沸,有嫉妒,也有好奇的,还有脸色变幻不定不知道在算计什么的。
就在这混乱之中,之前朝楚苕说过话的妇人突然看向光头和上,声音清脆悦耳,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清河道友,方才那女娃上去前特意看了你,莫非那女娃是清河道友认识的人?”
这话立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清河身上。
只是清河拈着佛珠目光一扫,神情表情也没有,就将不少人的目光给吓退了,只剩下那几个和他一样老不死的。
“方才万羽道友还朝她笑了,你们怎么没看见?”清河一开口,嗓音嘶哑难听,仿佛被火燎过一般。
于是这些目光又分了一半到他身侧的黑袍身上。
黑袍动了动,一道声音响起,道:“本尊本来也没想瞒着,实话告诉你们,之前我逃往这荒原中的时候就见过那女娃一面,你们肯定想不到当时这女娃是跟在谁的身边。”
“谁?”大汉追问。
黑袍怪笑了一声,吐出一个名字来:“关尧。”
“这不可能!”很快就有人反驳。
那名老道更是道:“那时候关尧还在关尧州,丁绝尘带人守着他的大殿就为了把他逼出来,你却说他在几千里外的荒原?”
“他关尧跑到这荒原来做什么?难不成是守不住关尧州了就打算在这里再建一个关尧州?”妇人也道。
大汉虽然没有说话,可显然也是并不信的。
黑袍也不介意,只是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连此处有剑仙传承的事情都没瞒你们,又何必在这件事情上骗你们?更何况,我堂堂一个妖祖,既没有传人,离飞升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这剑仙传承我又用不上,我可不像你们,想方设法的要把这传承弄到手。”
他这话说的也是事实,众人无可反驳。
安静了一瞬后,清河和尚突然出声道:“要真想知道她是不是认识关尧,等她接受完传承后出来一问不就知晓了?”
“换句话说,就算她和关尧认识,现在关尧可不在,说不定早就陨落了,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你们还怕他关尧?”万羽完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
可他这话还真的说到了不少人心里去。
于是面面相觑之后又多没了声音,开始看着上方高台处。
高台上那条霜白长龙一动不动,底下的人哪怕是大乘期也无法探查里面的楚苕怎么样了,而在此期间,又有从外面进来的修士,不管来的是谁,无一例外的全部被几个大乘期出手赶了出去。
如今剑仙传承既然已经有人接下,那他们也不需要再有人去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