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跟针扎了似的,倏地腰板挺直,神色也由慵懒悠闲惬意,秒变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阮轲:“……”
方好问经验十足,小小声:“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就能活下来。”
季归鹤不知道打哪儿卷来条小毛毯,扔到沙发上,搬了张椅子坐到窗边,往后一靠,坐个靠背椅跟坐龙椅似的:“下午三点半回片场,不跑外景了。”
沈棠从不和身体做对,乖乖裹好小毛毯,挑挑眉:“陈老头不像是喜欢临时改主意的人啊。”
季归鹤摸出手机,塞上耳机,随口道:“谁知道呢。可能他也生病了。”
当好人可真难。
好不容易说服了陈老头,回来还得受这刺头儿的气。
完全忘了考虑“不用回来受气”的季少爷低下头,准备看个视频混剪,吃口糖缓缓。
见季归鹤就打算杵在那儿了,沈棠瞥了眼阮轲,酝酿好的冷言冷语还未出口,阮轲深吸了口气,像是在给自己鼓气,小声开了口:“其实……她是我家原来的邻居。”
沈棠的舌尖抵住上颚,稳妥地将话咽回去。季归鹤悄然调低音量,准备听听沈棠摊上了什么麻烦,好乐一乐。
阮轲的声音很低。
如果说人生是抽卡游戏,季归鹤抽到了SSR,沈棠抽到了R,阮轲抽到的就是N了——父亲嗜赌如命,母亲婚内出轨,爹不疼娘不爱。
高考前夕,父母离婚,高考当天,他爹车祸而亡。
命运是个偏心眼的家伙,对某些人有多好,就对某些人有多坏。
阮轲考完第一科,满怀期望地走出考场,迎接他的是父亲的死讯。
接下来的考试他都没去。
他披麻戴孝、浑浑噩噩地守到头七,才从噩梦里解脱——也或许没有解脱。
没去高考,上不了大学,存折上可笑的数字显然也不支持他复读。
邻居的叔叔可怜他无依无靠,经常接他去家里吃饭。阮轲实在不好意思,想出去打工,那位叔叔却说能帮他介绍个工作,很赚钱。
——演戏。
虽然性格怯懦自卑,但阮轲心底有个隐秘的、不敢宣之于口的愿望。
他渴望演戏,体会不同的人生,渴望像他喜欢的演员一样,自信又骄傲地站在大荧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