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卿卿听她说这话,又着急起来,问她:“黎妹妹,你还是怪我们?”
“怪不着!”姜黎不想再缠这问题,声音忽而沉起来,“可你亲爹,韦家大老爷,是我亲舅舅,你韦卿卿,是我表姐,丁煜的亲二姐,是我大嫂!我可以想得明白,也觉得没什么理由非得怨你们,但是我不能当作那件事没发生过!你们之前已经袖手旁观了,这会儿也就没必要再为我做什么,之前大约我还需要,这会儿已经不需要了。”
韦卿卿还想再缠着说些什么,但看到姜黎脸上决绝的表情,话全部噎在喉咙里,什么都再说不出来。她确实想弥补,想把她带回丁家。可事情不如她料想的那般,姜黎不是以前的姜黎了。
姜黎松开她的手,平复了下语气,又道:“韦姐姐,回去吧,别再来了,也别让别人知道我没有死。就让大伙儿都觉得我们姜家死绝了,安安心心过下去吧。你也不必有愧疚,你和丁煜,也不要因为我生嫌隙,一定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姜黎话说到最后的时候,韦卿卿已经把下嘴唇咬出了血珠子。她看着姜黎说完话下马车,再伸不出手去拽她。不管以前怎么样,这会儿,终究是两路人了。
姜黎下马车后没有去和翡翠也招呼一声,直往军营那方去了。她心里没有恨,也不想哭,只是想起那时的事情,脊背发凉。这个世界大约就是这样的,利益面前无亲情,更不谈什么友情爱情。没有什么人能真正靠得住,生死面前,生死最大。
翡翠看到姜黎下马车,从远处跑过来,便站在马车旁边瞧着她身影走远。棉布裙子上没有丝毫花样,微风吹起裙摆,显得她身影凄凉。而后翡翠上马车,去到韦卿卿旁边坐下,安慰她:“奶奶,别哭了,黎姑娘受了这么多辛苦,一时不能接受你是正常的,慢慢来吧。”
韦卿卿看一眼翡翠,松开咬住的下唇,拿帕子擦脸,半晌道:“要是知道她还活着,我也不答应和丁煜的婚事了。”
“不答应又能怎样呢?”翡翠温声道:“就算大爷没和你成婚,那也是要娶别人的。即便黎姑娘还活着,以她现在的身份,也不能嫁给大爷。就算大爷不嫌弃,愿意要她,丁家能要么?大约做个妾侍,也都是要思虑一二的。也就带回家僻角院儿里养着,容易些。”
韦卿卿吸吸鼻子,把眼泪都憋下去,“她现在恨我们,不跟我回去。我在想,要不要告诉我爹知道。让他找沈翼问问,把人要出来,带回府上。她若是不想看着我和丁煜做夫妻,就在我娘家。横竖我爹是她亲舅舅,不会亏待了她。即便上不了台面,不能与人相亲嫁娶,只悄摸摸的,下半辈子也可安稳度日,不用遭罪。”
翡翠在这事上不敢给主意,只道:“您还是回家问问大爷罢。”
韦卿卿这就不说了,回家只等着丁煜从任上回来。在丁煜回来之前,她还要往丁夫人房里伺候去。原这是她身为儿媳该做的事,每日晨昏定省,伺候穿衣吃饭。若是再想显得孝顺些的,多抽点时间出来陪着最好。
然这些日子韦卿卿在伺候婆婆这事上做得并不好,便是今日,回到府上的时候丁夫人就已经用过晚饭了。少不得又要挑剔她,说:“你警醒些罢,早前儿家里都没交代?说多了又怕刮带到你娘,说你家教不好。你以前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没事儿出去游园光景,吃茶看戏的,没人说你。这会儿成了婚了,家中大小事都有你的份儿,却还隔三差五就跑出去,一出去就是半天,像话么?婆婆伺候不好,夫君照料不周,我能忍你一时,还能再忍几回?”
做媳妇的,在婆婆面前有什么说话的本钱?韦卿卿只能乖声应下,说:“太太教训得是,以后儿媳注意。”
话多了腻烦,丁夫人说罢了也就不说了。心里想着,点到为止吧,该懂得就得懂。若是不懂的,说破大天来,她也不定往耳朵里听进去一个字。这家里娶的媳妇,若是不懂事,也不好开口就说亲家母的不是,况都还是认识的,慢慢调-教罢了。
而韦卿卿心里有事,被丁夫人教训一回,记着也记着,却不当头等大事儿放在心上。自个儿回房里用了晚饭,只在炕上歪着等丁煜回来。好容易等回来了,自伺候他梳洗,自己一并梳洗了,便与他一同在榻上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