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
若有若无的水流声从一墙之隔的浴室内传来。
叶之博一脸餍足地半靠在落地窗前,曲起一条腿,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整个人放松地后仰,一副懒洋洋不想动弹的模样。
淡淡的甜橙味弥漫在空气间,混合着一道微凉的凛冽气息,明明是相差甚远的气味,合到一起时却意外得合拍。
昏暗的房间内一片狼藉,衣物凌乱地散落在地,房内呈现出一片混战过后的情形。
在第一次标记后,食髓知味的叶之博又压着李瑾深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次,两人几乎是翻着花样玩了个遍。
地毯上,窗边,镜子前……到处都是彻夜放纵过后的痕迹,那张黑色的双人床上更是一塌糊涂。
好在叶之博还记得李瑾深的精神海仍未完全稳定,折腾归折腾,却也是温柔细致得照顾到了方方面面。
他虽说狠狠欺负了一把金发的恋人,但到底没敢太过分,多数时间还是勤勤恳恳地默默耕耘,力求服务到位,让他的太子殿下舒舒服服地享受。
这无疑取悦到了尊贵的太子殿下。
——也从此奠定了两人的家庭地位。
因此当叶之博殷勤地表达出想要主动为恋人清洗的意愿时,尊贵的太子殿下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对于长时间维持着半连结,始终处在欲/求不满状态中的李瑾深而言,这一夜的过程虽然很羞耻,但却意料之中得让人非常满足。
太子殿下对银发恋人的卖力感到十分满意。
——也对某人的恬不知足非常不满。
“哗哗……”
浴室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伴随着逐渐浓郁起来的甜橙香气,让房间另一端的叶之博神色渐深,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了昨晚的那些喘息与水色。
他的眼底带着抹隐隐的不可置信。
昨夜可真是太疯狂了。
他们竟然就在叛军的眼皮子底下折腾了整整一晚。
叶之博觉得李瑾深和自己都疯了。
但这种感觉却不坏。
叶之博摸着下巴一脸回味。
李瑾深在情/事上显得被动又容易害羞,可一旦完全陷入情动,却又会令人惊喜地主动大胆起来。
他的太子殿下果然异乎寻常得美味。
银发的青年一手撑着膝盖,暗金色瞳孔中的光芒闪灭不定。
他抬起手蹭了蹭嘴角,牵动到手腕间的锁链,在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
叶之博骤然回过神,脸上顿时露出有些郁闷的神色。
李瑾深怎么这么记仇——
他不过就是多要了两次而已,犯得着儿又把自己锁起来吗?
银发的青年在心底很是叹息。
他发现自己的家庭地位简直约等于无。
是的,我们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嫌弃锁链硌得慌,大发慈悲地解开了那根牢牢限制着叶之博行动的锁链。
显而易见,他们玩得很尽兴。
然而重获自由的叶之博还未来得及庆祝片刻,正暗暗想着要摸进浴室偷袭,就见前一刻还满面潮红的金发恋人蓦地翻脸,在踏入浴室前将自己再一次锁了起来。
李瑾深甚至还仔细调节了锁链的长度,确保叶之博踏不进浴室大门半步。
被用过就丢的叶之博心碎了。
劳心劳力用心服务了一整晚,结果却惨遭恋人抛弃的银发青年长叹一声,忧郁地缩在墙角种起了蘑菇。
面对此情此景,叶之博无不感慨地想到了一句在古地球时代颇为流行的四字汉语。
什么是拔……无情?
这就是拔(diao)无情。
【别锁了,真的,这个词严肃文学里也出现过!】
……
……
李瑾深走出浴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只浑身散发着怨念的银毛狮子。
银发的青年缩在落地窗前的阴影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手腕间的锁链,看起来一副忍耐的表情。
太子殿下的眼中闪动着分明的笑意。
叶之博这时还点亮着两只暗金色的瞳孔,那道精神场也一如既往稳定地笼罩在整间房内,代表着银发的青年已经破除了封禁环的禁锢,也意味着那条细细的锁链根本困不住对方。
叶之博作出这般姿态,无疑是为了取悦自己的金发恋人。
李瑾深对此感到非常受用。
他走近那道孤单的身影,行动间水汽的热意和信息素的味道融合在一起,衬着那双湖绿色眼睛里的明亮笑意,让李瑾深的神情看起来越发温柔缱绻。
空气中跳动着一股橙子的味道,清甜得让人沉溺。
叶之博咽了咽口水,那头漂亮的银色短发动了动,却还是没有抬头。
他低垂着眼睛,默默注视着那道阴影越走越近,最终在自己的发顶落下,将他完全笼罩。
银发的青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得到了一个充满爱意的亲吻。
银发的狮子眼睛一亮,顿时翻身将主动送上门的猎物压在身下,毫不犹豫地加深了那个吻。
“唔……”
房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暧昧的水声。
片刻后,两人喘息着分开。
“你用暗流血脉冲击精神海的封禁……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在亲昵的呼吸交汇间,李瑾深隐含担忧的声音大煞风景地响起。
银发的青年慢吞吞地撑着地面坐起身,闻言眨了眨眼睛,说道:“当然会有。”
“……叶之博。”
“别别别生气——就一点点反噬而已,真没什么大事,影响不了你老公下次的发挥。”
他在恋人发飙之前一把抱住对方,像是头眷恋温度的小兽那般胡乱蹭着,嘴里骚话不断。
“我们暗流一向皮糙肉厚,一点小问题不要紧的,你要真心疼我就再让我抱一次……”
“……叶之博!”
他被金发的恋人毫不客气地推开,哼哼唧唧地滚回窗边乖乖坐好,讨好似的冲对方一笑。
李瑾深满脸无奈地转过了身。
叶之博托着下巴坐在原地,看着金发的太子不紧不慢地脱下浴袍,换上备在房内的衣物。
烟灰色的丝质衬衫外套着同色系的中灰色马甲,深卡其色的条纹领带端正地系在领口,遮住了所有暧昧放纵过后的痕迹。
深色的羊毛西裤包裹住修长笔直的双腿,将那柔韧挺翘的臀部盖住,掩下了所有撩人的欲感。
那双纤瘦却有力的腿在不久前还夹着自己的腰,那被包裹住西装裤下的屁/股上还残留着清晰的红肿印痕,高高的领口下满是自己留下的印记……
“咕咚。”
叶之博非常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李瑾深微微侧首,警告似的瞥了眼神思不属的银毛狮子。
银发的青年接收到信号,立马一脸乖巧地站起身,伸手拿起一旁的西服外套,殷勤地服侍着神情淡漠的太子殿下更衣。
行动间双手腕上的锁链一阵哗哗作响。
李瑾深不为所动。
叶之博一脸沮丧。
“……别闹,自己注意着点,知道吗?”已然恢复成伪装样貌的李瑾深叹了口气,对着穿衣镜整理着最后的仪表,不放心地叮嘱道。
“科学院里情况不明,如果发现不对就及时撤出来,保住自己才是第一位。”
他走回银发青年身前,与对方交换了一个短暂的拥抱。
相拥,松开,只在短短一瞬。
却毫无疑问象征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你还不放心吗?”
叶之博点头如捣蒜,一脸“你放心我保证绝不乱来”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认真可靠,但结合某人一贯放飞自我的作风,其可信度约等于零。
——就是你我才不放心。
太子殿下放弃似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灰蓝色的眼中已然覆上了一片漠然。
他最后从镜中望了一眼身后的银发青年,转身离开,没有再说话。
古铜色的镜框黯淡下来,房间内重新跳动起红色的光点。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昏暗的房间内再度陷入沉寂。
叶之博沉默地注视着那个方向,在确定李瑾深走远后叹了口气,神情间蓦地一松,脸色骤然苍白起来。
他背后倚靠着落地窗,就这样缓慢地滑落了下去。
“呃——”
来不及咽下的血色溢出唇角,在惨白的脸上蜿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叶之博低垂着头,眼中金色的暗芒飞快地闪动着,越来越微弱,最终一点点沉入眼底。
他的后背早就被冷汗完全浸透,泛起一阵阵止不住的寒意。
绯红心法在超负荷运转一整晚后,终于不堪重负地停下了。
这也意味着叶之博对封禁环的压制彻底失效。
紧贴在肌肤上的封禁环在下一刻蓦地收紧,像是要勒断那道修长脆弱的脖颈一般,毫不留情地深深陷入肌肤,让银发的青年顿时陷入了一阵缺氧的窒息中。
同一时间,百倍的痛楚从精神海深处骤然爆发,那是封禁环的反噬,对于任何胆敢反抗的囚徒予以冰冷无情的制裁和刑罚。
剧烈的疼痛没有半分停歇地阵阵涌来,将叶之博彻底拖入无尽的痛苦深渊。
疼痛如同刮骨的刀刃那般在他的脑内狠狠搅动,像是要将那片星域彻底撕碎。
“唔——”
太痛了,痛得他连哀嚎的力气也一并失去。
房内各处的暗红光点稳定地跳动着,冷酷地注视着这间牢笼内正在受刑的囚徒。
银发的青年死死咬住牙关,一言不发地倒向地面,身体蜷缩成一团不断颤栗着,冷汗在瞬间凝聚坠落,让他的身下迅速晕开一小滩水迹。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哗——”
冰凉颤抖的十指在地毯上摸索着,扫过厚重的窗帘下摆,将手中温热的试剂瓶磕在墙下的踢脚线,发出清脆的声响。
“啪。”
在最后的那个拥抱间,李瑾深在叶之博手心放入了一瓶止疼剂。
李瑾深猜出了叶之博一定有所隐瞒,却也尊重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两人默契地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对方。
“咳咳……咳……”
试剂的瓶口被直接敲碎,叶之博闭着眼睛胡乱灌下冰凉的液体,在泛着血气的呛咳里努力吞咽。
他在口腔内骤然蔓开的甜橙牛奶味中微怔,随后在心底无声地笑了起来。
又是华莱商会特供。
或者说,是帝国太子特供。
李瑾深这个家伙……
银发的青年在渐渐生效的止疼剂下微微松出一口气,紧锁的眉头舒展开。
他有些不适地摸了摸脖子上那道压迫着气管的封禁环,在喉间的一片血腥味间慢慢地直起身。
因为缺氧而带来的窒息感并不会因为止疼剂而消退。
他却觉得自己的呼吸再度恢复了力量。
房间内还残留着淡淡的甜橙气味,恰到好处地安抚着叶之博依旧隐隐作痛的精神海。
他手中紧紧握着那支试剂的空壳,透过试剂管身感知到曾经属于金发恋人的体温。
很温暖。
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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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会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黎明前的夜色格外暗沉,在寂静无人的转角处,有一道冰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这里是李瑾深的临时居所,就位于关押叶之博的那间屋子对角线处。
伪装成华莱商会会长商克己的帝国太子脚步沉稳地走在回廊内,一点也看不出任何情/事之后的不适。
他望向站在自己房门口的纪冰原,神色很冷淡。
“纪副总长深夜来此,有事吗?”
黑发的副总长满含深意的眼神落在商克己身上,语调轻柔地开口,言语间却是说不出的嘲讽:“送上门去被(cao)的滋味如何啊,商会长?”
天还没亮就从房内出来了……竟然连一整夜都没能留下。
难怪这么紧张那个Alpha……眼下的情形再明显不过……
纪冰原看着黑发的商会会长在瞬间沉下的脸色,以及眼中那抹来不及掩下的黯淡,心下闪过一阵轻蔑。
分明就是商克己上赶着求人家(shang)自己,还要在被用完之后毫不留情地驱逐。
这个大名鼎鼎的华莱商会会长的弱点如此明显,实在是教人不好好利用都不行。
“原来你喜欢这样激烈粗暴的情/事?可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爱好。”
纪冰原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黑发青年的下巴,在那道明显是被用力掐出来的青紫印痕上微微停顿。
“竟然被自己的猎物如此对待……商会长似乎对我们的囚犯太过仁慈了些。”
褐发副总长的神情里带着抹冰冷的不屑。
“难道你还真的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