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班,吉时按照约定赶往市局,因为有了顾问的证件,他轻松进入易文翰办公室。
手里捧着两人的共同财产,乔川的加密笔记本,吉时并不想马上回去看,而是没话找话,“怪了,你为什么把笔记本放在办公室,不拿回家看呢?”
实话实说是,易文翰不能把这本笔记本拿回家,因为家里没有隐私,拿回去,他老爸易蕤一准会看到,看到了民国时代的笔记本,他老人家就如同打了鸡血。要是进一步知道这笔记看似是写北城的事儿,实际上是暗示尚城本地的历史案件,那么易文翰可就没有一秒钟安稳日子能过了。
“因为我在办公室的时间比在家长。”易文翰回答。
“你看过了?”吉时又明知故问。
“是,继苏公馆案件后的第二个案子,我看了。果然不出所料,还是阿婆名作的改编,这次瞄准的是我个人最喜欢的无人生还。”
“看出什么门道了吗?还是摩斯密码吗?”吉时问完就后悔了。
易文翰看出吉时后悔,体贴地说:“我就不剧透了,你自己回去好好体会其中乐趣。今天周五,周日这个时间,你再给我送回来,然后跟我一起请刘社长吃饭,咱们还得拜托他去查报纸。”
“得嘞,回见。”吉时兴冲冲地把笔记本收好,挥手告别。
来时坐地铁,回时打出租,吉时迫不及待。但有一点,他跟易文翰一样,那就是不能让自己老妈发现这本笔记。母亲孙巧岚最近正沉迷于民国时期的电视剧,还买了旗袍,对一切民国老物件感兴趣,要让她看到了,肯定就当古董给霸占了。
易文翰的老爸和自己的老妈只会看到老物件的表面价值,他们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内容才是无价之宝。
民国21年11月7日,阴。
这些天我根本没有时间来记录,我太忙了。如今尘埃落定,哦不,是卢昶以为的尘埃落定,我彻底闲下来,才有功夫来记录这一周之内发生的种种。
今天中午,我去找卢昶,第无数次提醒他,他错了,错把一个无辜的人当做罪犯,错放了一个内心阴险机关算尽的真正罪犯。可是他不听,无论如何都不听,认定是我错。
又或者,这只是他的表演,他也知道,我是对的,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他的领导,这个时代,这个社会,人性的自私与丑陋,他必须要坚守他以为的“正义”,与我站在对立的阵营。
我真的很失望!
我能做的只有跟卢昶彻底决裂。从今往后,他不再是我的朋友。道不同不相为谋,哪怕往后余生都是孤军作战,一个人对抗这丑陋的世界,我也不需要一个已经被腐蚀的、名义上的战友。
如果这案子没有发生该有多好?不,不能这么想,正是这案子让我看清楚了卢昶的真面目,我该感谢这案子!
不,也不能这么说,因为这次的案件不同于以往,它太可怕了,死了太多的人,而且还笼罩着鬼怪的恐怖阴云。当然,最后证明,所谓的闹鬼其实并不存在,一切罪恶都在人心。
不,我也不该同情这些死者,虽说死者为大,可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无法同情和尊重。他们确实该死,可又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凶手确实可恨,可是他又做到了当下法律无法做到的公平。
这里面的情形太过复杂,我该从何说起呢?还是先从一周前说起吧。
11月1日,我接到卢昶的电话,北城警察局又一次邀请我帮助他们调查。我知道,虽然名义上我是他们的帮手,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外人,如果不是案件极其恶劣或者棘手,压力巨大,他们一般不会轻易来寻求我的帮助。
卢昶派车来接我,我以为会把我带去警察局,没想到是去到了医院。一开始,我对案子一无所知,只被告知,要去见的是两个案件嫌疑人,也是一场与世隔绝的杀戮之中,幸存且仅幸存的两个人。
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名叫胡法,35岁,离婚,无业。但他之前是卢昶的同行,而且是顶头上司。
5年前,卢昶是北城警察局就是个人人可以欺负的新人,当时胡法刚刚胜任警长,新官上任三把火,没少给新人苦头吃。卢昶这群虾兵蟹将私下里叫苦不迭。
后来,胡法在一次抓捕罪犯的过程中犯了错,他当时的岳父落井下石,不但没有搭救他,还让女儿跟他离婚,带走了孩子。胡法不但被革职,还成了丧家之犬。
这些年,胡法一直靠吃老本过活,在北城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