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怀贞牵着儿子修念卿的手回到自己的房间,面对桌子上的陶汉昌的照片,她苦笑着说:“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怀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卢昶柔声问。
“卢昶,对不起,我骗了你。”修怀贞眼里噙着泪说,“我刻意接近你并不是因为喜欢你,我只是得知你是陶汉昌的手下,我想要通过你接近他,只有给你结婚,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来到北城,来到我的仇人身边,伺机而动。”
卢昶不敢置信地摇头,张口结舌。
我对卢昶的感情很奇怪,此时我是又同情他,又幸灾乐祸。是的,我又想起了半年前他包庇老情人师秀禾的事。卢昶这个男人,现在活该被女人骗。
“你跟陶汉昌到底有何恩怨?”我见卢昶已经完全脱离了工作状态,便代替卢昶继续询问。
修怀贞爱怜地抚摸着修念卿的头,流着泪,微笑着讲述她跟一个名叫于卿的男人的故事。
于卿是修怀贞的大学老师,修怀贞19岁那年与之相恋。除去师生恋为世俗所不容之外,修怀贞的父母也坚决反对这桩婚事,因为于卿家境一般,根本配不上津城修氏家族。
修怀贞跟于卿打算私奔,可他在约定的地点等了半个晚上,也没等到情郎到来。第二天修怀贞才得知,于卿昨天晚上便去了北城,在北城犯案,被逮捕了。
修怀贞想要去北城救恋人,但却遭到了父亲的阻止。父亲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修怀贞已经猜到,父亲买通了北城的警察,连夜把于卿给绑到了北城,给于卿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为的就是让她彻底断了念想。
之所以这事儿要交给北城的警察去做,那是因为津城的警察局长是修怀贞大学同学的父亲,只要修怀贞有心求助于同学,事情会很麻烦。万一被修怀贞传出去警察假公济私,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修怀贞想要去北城救恋人,却被父亲给软禁。直到有一天,修怀贞发现自己怀孕了,又去找父亲,父亲动容,自家女儿竟然跟于卿有了孩子,他也妥协了,给修怀贞提出了两个选择,第一,同意他们结婚,但修怀贞将失去家族财产继承权;第二,生下孩子,交给于卿,从此两清。
不管修怀贞选择哪种,父亲是同意放过于卿了,修怀贞喜出望外,她丝毫没有犹豫地选择了第一种,抱着对未来一家三口清贫生活的向往,催促父亲赶紧给北城警察局打电话放人。
父亲打了这个电话,但是却脸色大变,挂断电话,他宣布了噩耗:北城的警察局长陶汉昌为了帮他彻底解决这个麻烦,私自做决定,以严刑逼供作为幌子,活活打死了于卿。
“我父亲原本的打算是给于卿安一个偷盗的罪名,关个一年半载,他相信过个一年半载,我就会对于卿死心。家丑不可外扬,他没告诉陶汉昌于卿跟我的事,只说于卿得罪了他,想要给他一点教训。陶汉昌为了讨好我父亲,竟然……”
卢昶总算从失恋的打击中走出来,“怪不得,原来陶汉昌并不知道你跟于卿的关系,所以对你丝毫没有警惕。你原本的打算是,杀了他?”
“杀了他?那也太便宜他了,”修怀贞冷笑,“相信我,有的时候,活着比死更可怕。我在北城城郊盖了一栋房子,把于卿的尸骨埋在了房子附近。房子里,我让工人给我挖了一个地窖。地窖啊,你们知道的,阴冷潮湿,各种蛇鼠毒虫的肯定少不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最毒妇人心啊!卢昶这会儿得知修怀贞的真正目的,与之分手其实也算是好事一桩,否则,跟这么一个女人同床共眠,多可怕!要是哪一天得罪了她,她跟她那小魔鬼样的儿子还不得把卢昶也丢进地窖?
我替卢昶捏了一把汗,卢昶却只顾着伤心,“现在陶汉昌死了,你预备跟我分开吗?”
修怀贞对卢昶还是有愧疚之心的,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跟卢昶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修怀贞从身后开口,“卢昶,我相信杀害陶汉昌的人跟我一样,都憎恨他这个是非不分的刽子手,如果可以,放他一马吧。”
卢昶并不回头,说:“怀曼,我心里已经有了嫌疑人选,如果真的是他,你们不是同路人,相信我,你不会同情他的。”
我一听这话,更加确信,我跟卢昶想到一块儿去了。
接下来,我俩去了苏堃颉的房间,正如我俩所料,一无所获。倒是卢昶对苏堃颉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感,他说:“也许苏先生跟我一样,都是被女人利用的棋子而已。说来讽刺啊,我们被利用,究其根本竟然是因为陶汉昌这个混蛋。”
我本来想说,也许苏堃颉跟阮瑶之间是真爱呢?但是见卢昶如此伤心,显然是对修怀贞动了真情,我也不忍落井下石。我的那点幸灾乐祸,还是藏起来吧。
“能够制服陶汉昌,并且下如此毒手折磨他,凶手大概率是男人,苏堃颉虽然没有动机,但他有可能是阮瑶的帮手,”我看了看时刻表,“但1点30分至1点35分,我们俩在他的房间里,如果他是一点半之前就已经行凶完毕回来,虽然时间上可能够一个小时,但他绝对没有时间清理自己,而且会很冷。”
“没错,可当时苏堃颉和他的房间都非常整洁,他没有洗澡,也没有酒味,看起来一点也不冷。”卢昶敲了敲头,让自己暂时脱离失恋的痛苦,进入工作状态。
我跟卢昶达成共识,排除苏堃颉的嫌疑。
走到我俩房间的中央时,我俩彼此相视一笑,案发的一个小时里,我们俩一直在一起,彼此作证,所以他清楚,我不可能是凶手,我也清楚,他不可能是凶手。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最后一个人——洪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