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熙喆的祖父得知这一切,并没有纠结难过太久,他是商人,一切从利益出发,他并不打算纠正错误,跟其他八个人一样,他认为历史已经无法改变,他们九个人没有必要为民国时期的罪行毁掉他们在新中国的美好生活。
祖父默许了那八个人对于乔川的处置。
“从1969年到1972年,他们囚禁了乔川三年时间。后来,他们八个人以为乔川真的因为失去自由,心理崩溃而疯了,想来是乔川为了隐藏笔记,对他们装疯卖傻。我父亲过世前,就只跟我说了这些。”傅熙喆长长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在同情乔川。
吉时惊讶地说:“这么说来,那本笔记是乔川被软禁在筒子楼里的那三年时间里偷偷写的!”
傅熙喆感慨:“是啊,他们撞断了他的腿,烧了他的喉咙,甚至夺走他的身份,像牲口一样囚禁他,可是他始终没有放弃他的初衷——坦白当年犯下的罪行。乔川,这个人,怎么说他好呢?”
“说他是个侦探吧,他铸成大错的缘由就是他推理错误;说他不是个侦探吧,他写了这么一本加密笔记暗示真相,哪怕在自己死后也要留一个达成夙愿希望和可能。这个人真的很矛盾。”吉时长吁短叹。
易文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说他是个正直的人吧,他枉顾法律,是杀害傅琛的主谋;说他不正直吧,他是唯一一个宁肯自我毁灭也执着于昭示真相的人。”
傅熙喆用力点头,非常赞同易文翰和吉时对乔川的评价,“乔川是个聪明人,只不过前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但在筒子楼里,他懂得利用他从北城带回来的古老笔记本,也幸好他带回了一个空白的、民国时期的笔记本,然后又在自己的房间里偷藏了墨水和笔。”
“站在乔川的角度,写一本这样的加密笔记的确是他唯一能够做的,可一旦那些人破译里笔记里的真相,他们很可能马上毁掉笔记,杀了乔川。”易文翰目露寒光,不齿那八个人的恶行。
“幸运的是,他们八个人都不是推理爱好者,那个年代,他们也都没看过阿加莎的推理小说,”吉时苦笑着说,“所以笔记才会被他们忽略,留了下来,辗转到了那位囤积癖阿姨的家里,也就是说,那位不知姓名的、参加婚礼的阿姨,就是那八个人的后代,或者是后代的亲属。”
吉时提到了婚礼,易文翰马上想到了眼下的两起命案,眼前的傅熙喆很可能就是幕后主谋。
“傅先生,既然你肯坦白当年的秘密,那么不妨再给我一个名单,那八个人的后代名单,也就是,你的秘密账户每年分发罪恶分红的八个收款人。”易文翰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傅熙喆尴尬了两秒,然后便在气势和立场上落了下风,“罪恶分红,说得好。我可以给你名单,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亲自澄清。我知道易队长,你在怀疑我指使钟敬勋杀了钱益多和纪潇潇,但是我以我的人格,我未出世的孩子赌咒发誓,我个人,傅熙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易文翰丝毫不惊讶,坦白当年的罪行是一回事儿,因为那是祖辈的恩怨,罪行不会牵连到傅熙喆头上,顶多是东窗事发后,傅熙喆和傅承制药会遭受名誉上的灭顶之灾。可是如果坦白自己是两起命案的主谋,那就是生命上的灭顶之灾。
“案子我自然会查。”易文翰对傅熙喆的赌咒发誓就跟其他嫌疑人赌咒发誓的说法一样,你说你的,在我这,就是听听而已。
傅熙喆又是尴尬一笑,但是看易文翰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欣赏。
“傅先生,你找我们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些?”吉时觉得,是时候该聊一下他们三方的身份问题了。
傅熙喆回过神来,又望向吉时,表情和蔼了不少,“吉老师,我真的没想到,你和易队长会成为朋友,我们三个人能够这样坐在一起。”
吉时皮笑肉不笑,“我也没想到。我想向你确认一下,当年我父亲的事……”
傅熙喆了然一笑,默默点头。
吉时不知道该不该道谢。
“易队长,”傅熙喆又转向易文翰,“抱歉,我一直在暗中关注吉老师和你,我知道,令尊一直想要夺回本该属于你们的家业——傅承制药。”
“所以呢?”易文翰似乎从傅熙喆的话中听出了威胁的意味,他在威胁自己,别想来夺走他的东西,否则你们父子会后悔。